回到漓州府中時，城里已是濃煙滾滾，一片混亂，到處都是尸體與哀嚎的人們。往日里繁華的漓州府，頃刻間化作了人間鬼蜮。

“該死的，還是回來晚了……”

莫念咬牙，讓小燈謠駕馭著冷風(fēng)，在漓州府上空掠過。不時有一道陰毒術(shù)法射來，莫念面不改色甩了張紙人過去，硬吃著落了下去，不一會就聽見慘叫聲逐漸衰落下去。

開什么玩笑，如今莫念也是進(jìn)入了筑基中期，放眼整座漓州府也是佼佼者，怎么可能受這種小人影響。

但魔修破壞之深，還是讓莫念觸目驚心。

“應(yīng)該是潛伏在漓州各地，臨時聚集起來的。”

小燈謠指了指一個慘死的魔修。

“那人身上的衣服，我前幾日尋龍脈的時候見過。我們清理了最關(guān)鍵的魔女，但無暇掃蕩更多地方。只怕在徐揚(yáng)威的放縱下，整片漓州都被滲透成了篩子。他們布置了這么多年，不是我們幾天時間能破壞掉的。

……莫念，這和你無關(guān)?！?

小燈謠的尾巴拍了拍莫念的肩膀，把他的拳頭一點(diǎn)點(diǎn)掰開。莫念無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說話間，莫念和小燈謠已經(jīng)抵達(dá)了府衙上空。莫念躍身而下，四處尋找，除了一地殘尸和吳知府的尸體以外，什么都沒看見。

“等……這是什么？”莫念肩頭，小燈謠的驚呼從一張紙人身上傳來。“莫念，你……你快來西城區(qū)這邊看看！”

莫念二話不說，又掏出一張紙鶴，朝著小燈謠所說的地方飛了過去。

等到了地方，莫念的心中又是一沉。

目光所及，全部是死去的魔修，殘尸斷臂鋪了厚厚一層，找不到落腳之處。鮮血沒過腳踝，仿佛蜿蜒的小河。

全死了，沒有一個人活著。即使這些魔修拿出全力，不惜將屠戮漓州民眾所得的精血使出來增幅術(shù)法……也全都被一一斬殺。

莫念壓低紙鶴，隨手撿了一只手臂上來，皺緊眉頭盯著傷處。

“好快的劍……”

莫念駕馭紙鶴，往尸山血海中央飛去。

聽到破空聲，楚輕歌終于勉強(qiáng)回過神來，把染紅的青霜劍從身下已無氣息的魔修體內(nèi)戀戀不舍地拔了出來，隨手擦了擦臉上的鮮血，抬頭看去，正巧與莫念四目相對。

“莫師弟你沒事??？太好了?！?

見到盤旋在天上的莫念，楚輕歌一陣恍惚，隨即露出一如既往的和煦微笑，甩了甩劍上的鮮血。

原本晶瑩剔透的青霜劍散發(fā)著紅光，仿佛落入水中的血墨。

“發(fā)生什么了楚師姐？林行走呢？我沒看見他。宋師兄那里怎么樣了？”

莫念在寒風(fēng)中怒吼，伸出手，想把楚輕歌抓上來，卻被她躲過去了，輕輕搖了搖了頭。

“別管我了，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她后退了幾步，高喊一聲，仿佛要退入身后的尸山血海之中。

“別再叫我?guī)熃懔恕Ｎ乙兂赡蘖??！?

說出口時，楚輕歌卻感覺有種殘忍的快意。仿佛被什么東西包裹了數(shù)十年的外殼悄然破碎，流出了骯臟卑劣的毒汁。

她感覺眼角有些濕潤，止不住的快意卻涌了上來，勾起她的嘴角。紙鶴掀起的狂風(fēng)卷起了她的秀發(fā)，讓她的沾染鮮血的臉龐顯得格外蒼白。

她將告別前半生的一切。

“魔道怎么了？”

莫念下意識脫口而出。那不是很好嗎？輸出又高了。他們團(tuán)里那個魔道玩家天天dps打第一，大家都自覺讓他先挑裝備，語音群里地位最高的大爹。

另一個原因則是因?yàn)檫@位爺輾轉(zhuǎn)幾個群，總能轉(zhuǎn)發(fā)最新的澀圖……

“我一太陰教的還是魔道呢，不還是幫你斬妖除魔嗎？

你自己都沒有因?yàn)槲页錾硖幗潭鴮ξ冶в衅?，怎么到了自己身上，正邪之分就看的如此?yán)重？”

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玩家，對著下方破碎的魔道劍使大喊?！拔沂悄銕胝赖?，你要這么叛變了，今后我在仙門，哪里還能找誰像你這么大大方方，不拘一格的人啊。你就這么把我一個人留在正道里吃苦啊？

還有很多人要死呢。走啦，我?guī)鉺haren去?！?

楚輕歌神情突然一呆。

她突然有些啼笑皆非。一個凈做好事的妖道，在邀請一個即將墮入魔道的劍修，一起去sharen。

你是……怎么把這么嚴(yán)肅的事情，弄得和嬉鬧游戲似的？

過了片刻，她才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一樣，好像觸電一樣扔掉了手中的劍，捋捋自己的秀發(fā)，把臉上和手上的血收拾干凈。躺在地上的青霜劍不滿地動了一動，閃爍不停。

“來了！”

莫念盤旋一圈，再次伸出手。這次她沒有退讓，被莫念拉上了紙鶴。背后青霜劍緊隨其后，劍柄撞了一下楚輕歌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