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大殿。八尊石像如同沉默的守衛(wèi),凝固在最后的攻擊姿態(tài)上,眼中的紅光徹底熄滅,只剩下冰冷堅硬的石頭。中央那棵青銅樹也不再發(fā)出任何聲響,枝杈間破碎的鈴鐺殘骸偶爾因余震輕輕晃動,那些懸掛的干尸無聲地訴說著之前的瘋狂。
劫后余生的五人癱坐在大殿一角,背靠著冰冷刻滿壁畫的石壁,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合著石粉和污漬從額角滑落。每個人都受了些輕傷,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巨大消耗。那詭異鈴聲帶來的眩暈感和恐怖幻覺仍在腦中殘留,帶來陣陣隱痛。
“媽呀……胖爺我……差點就……就去見馬克思他老人家匯報工作了……”胖子癱成一大坨,呼哧帶喘,連抬手擦汗的力氣都快沒了。
黑瞎子靠坐在一邊,檢查著匕首刃口有沒有崩缺,聞扯了扯嘴角,聲音有些沙啞:“匯報啥?匯報僰侯老兒搞噪音污染,嚴重違反亡靈居住環(huán)境條例?”
吳邪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耳朵里還塞著布條,聲音悶悶的:“那鈴聲太邪門了……直接攻擊大腦……”他看向張起靈,對方正沉默地擦拭著黑金古刀,仿佛剛才那場惡戰(zhàn)只是尋常,“小哥,你沒事吧?”
張起靈動作頓了頓,微微搖了下頭,示意無礙。但他的臉色比平時更蒼白一分,顯然抵抗那音波也并非全無代價。
解雨臣相對平靜,正用清水小心地清理龍紋棍上沾染的石粉和污跡,但他的呼吸也略顯急促。
短暫的休整中,吳邪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大殿。在一尊被張起靈斬斷手臂、此刻斜倒在地的石像下方,他似乎看到了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那是什么?”他強撐著站起來,走了過去。
其他人也警覺地望去。吳邪費力地推開那尊沉重石像的斷臂,下面赫然壓著一具早已僵硬的尸體!穿著和之前那個叫陳鵬的隊員類似的戶外服裝,但更加破爛,渾身都是擦傷和撞擊的痕跡,顯然死前經歷了激烈的掙扎或逃亡。
而這只尸體的一只手,死死攥著一卷暗黃色的、邊緣破損嚴重的東西。
吳邪小心地掰開那只冰冷僵硬的手,將那樣東西取了出來。入手是一種粗糙又略帶韌性的質感。
是一張卷起來的羊皮紙,或者說,是經過特殊處理的皮革。
“還有一個人……”吳邪心情沉重地將羊皮紙展開。紙張很大,但殘缺不全,不少地方被污血浸染、邊緣撕裂,導致圖案模糊不清。
上面用暗紅色的顏料(疑似朱砂混合了某種動物血)繪制著潦草卻清晰的線條,勾勒出復雜的地下結構:甬道、墓室、暗河、以及許多用怪異符號標記的點。有些符號旁邊還有極其古老的僰國文字注解,但大多無法辨認。
“是地圖!”胖子一下子來了精神,湊過來看,“快看看,主墓室在哪兒?陪葬品坑在哪兒?”
解雨臣和黑瞎子也圍了過來。解雨臣仔細審視著羊皮的材質、繪圖的顏料和筆觸風格,又看了看那些古怪的符號。
“這羊皮處理工藝很古老,不是現代仿制品。繪圖用的顏料也氧化得厲害,年代久遠?!彼烈鞯?,“但這筆觸……不像官方匠人那么規(guī)整,倒像是……某個知情者匆忙間記錄下來的??赡苁钱斈陞⑴c修建地宮的工匠偷偷留下的逃生圖,或者……是某個早期的、極其厲害的盜墓者繪制的路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