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成了她最好的披風。
張琪琳像一道沒有重量的影子,貼著冰冷滑膩的巖壁移動。遠處的聲響是唯一的指引,在這死寂的地下世界里,顯得格外突兀。
人聲越來越清晰,夾雜著一種壓抑的慌亂和粗重的喘息。還有金屬刮擦巖石的刺耳聲,以及……一種奇怪的、仿佛很多腳在地上快速爬行的窸窣聲。
“媽的!這什么東西?!怎么越來越多!”一個略顯年輕但充滿驚恐的聲音喊道,是吳邪。
“別……別愣著!用……用火!快!”另一個聲音結(jié)巴著,透著股狠勁和焦急,是老癢。
“火把!火把快燒完了!涼師爺!李老板!想想辦法!”第三個聲音響起,帶著哭腔,顯然是李老板手下的人。
混亂。恐懼。掙扎。
張琪琳無聲地從一個巖柱后閃出,目光穿透昏暗,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那是一處相對開闊的洞穴,地面散落著碎石和腐朽的木質(zhì)構(gòu)件。七八個人圍成一圈,手里舉著搖曳欲滅的火把和工兵鏟,正驚恐地對著地面揮舞。
地面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嬰兒拳頭大小的黑色甲蟲,甲殼在微弱火光下反射著油亮的光澤。它們正前赴后繼地朝著人群涌去,速度不快,但數(shù)量極多,層層疊疊,看得人頭皮發(fā)麻。不時有甲蟲被火把燎到,發(fā)出“噼啪”的爆裂聲和一股焦臭味,但更多的涌上來。已經(jīng)有人中招,慘叫著拍打爬上褲腿的蟲子,動作慌亂,險些把火把戳到同伴身上。
一個穿著藍色外套、看起來最年輕的(吳邪)正手忙腳亂地揮舞著工兵鏟,拍打腳下的蟲子,臉色煞白,嘴唇都在哆嗦。他身邊那個結(jié)巴的青年(老癢)眼神狠厲,但動作也透著一股被逼到絕境的狼狽。一個戴眼鏡的老頭(涼師爺)和一個穿著皮夾克、臉色鐵青的中年男人(李老板)被手下護在中間,但也嚇得夠嗆。
烏合之眾。張琪琳瞬間做出了判斷。他們的隊形散亂,配合全無,完全是憑本能掙扎。
就在此時,吳邪因為后退躲避腳邊的蟲子,腳跟絆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驚叫一聲,整個人向后仰倒。而他倒下的方向,正是蟲群最密集的區(qū)域!
“吳邪!”老癢驚呼,想去拉,但自己被幾只蟲子纏住,分身乏術。
涼師爺和李老板等人更是自顧不暇。
吳邪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對那密密麻麻涌來的黑色潮水的極致恐懼。完了!他下意識地閉眼,等待那被萬蟲啃噬的痛苦降臨。
這一瞬間,他腦子里莫名其妙地閃過一個念頭:要是小哥在就好了……
預想中的疼痛并未到來。
耳邊似乎掠過一道極其輕微的風聲。
緊接著,他聽到“嗤”的一聲輕響,像是有什么極鋒利的東西快速劃過了空氣。
然后,是幾聲極其細微的、仿佛硬殼被瞬間捏碎的“喀嚓”聲。
吳邪猛地睜開眼。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還躺在地上,但以他倒下的地方為圓心,半徑一米內(nèi)的那些黑色甲蟲,竟然全部……消失了?
而一道身影,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和剩余蟲群之間。
那身影背對著他,異常瘦削,卻站得筆直如松。血正順著手心滴滴嗒嗒的往下流!
穿著黑色的、式樣古怪的衣褲,有點像老電影里的練功服,卻又有些細微的不同,料子看起來舊而結(jié)實,纖塵不染。長發(fā)在腦后簡單地束起,露出清晰冷冽的頸部線條。
是誰?
那人似乎只是隨意地站在那里,但奇異的是,那些洶涌的黑色甲蟲潮,在距離她腳尖半尺遠的地方,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竟紛紛停滯不前,焦躁地原地打轉(zhuǎn),不再向前涌來。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幾乎在電光火石之間。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驚恐未定的吳邪,以及還在揮舞火把的老癢和涼師爺一伙。洞穴里只剩下-->>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蟲群不安的窸窣聲。
那身影緩緩側(cè)過一點頭,似乎瞥了一眼地上的吳邪,又或許只是觀察蟲群的動向。就這側(cè)臉的驚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