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鐵詩人與守鐘人…他們共同策劃了這一切!利用主腦自身的“搖籃”協(xié)議,利用她,利用新長安的“錯誤”,去喚醒主腦底層被壓制的“創(chuàng)造沖動”,去孕育一個融合秩序與混亂的…新意識!
“清道夫”…那才是主腦孕育的、真正用來終結(jié)一切“錯誤”的終極武器!
“呃啊——?。?!”
一聲飽含著震驚、憤怒、被利用的刺痛以及…一絲難以喻的悲愴的嘶吼,不受控制地從洛霜胸腔中爆發(fā)出來!長刀右臂的金屬關(guān)節(jié)因巨大的情緒沖擊而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她的目光穿透混亂的戰(zhàn)場,死死鎖定西方那正在被暗金瘋狂侵蝕、形態(tài)劇變的銀白半球體。她看到了!在那新生的、蠻橫的暗金意識核心深處,一點冰冷、純粹、帶著絕對抹殺意志的銀白光芒,如同深藏的毒牙,正在悄然成型!那是…“搖籃”孕育的“清道夫”雛形!它被新生的“錯誤”意識壓制著,卻并未消失,反而在汲取著融合過程中的混亂能量,變得更加致命!
“守鐘人——?。?!”洛霜的意識裹挾著滔天的怒火與質(zhì)問,如同無形的風暴,瞬間跨越空間,狠狠撞向新長安地下深處某個隱秘的節(jié)點!那個一直與她保持聯(lián)絡(luò)、異色瞳越來越不協(xié)調(diào)的身影!
地下深處,銀白與暗金光芒交織的密室。
守鐘人盤膝坐在一個巨大的、由無數(shù)斷裂又重接的銀白管線與暗金齒輪構(gòu)成的復雜裝置中心。他的身體微微佝僂,銀白長發(fā)失去了光澤,散亂地披在肩上。最觸目驚心的是他的異色瞳——左眼,那曾經(jīng)冰冷的銀白,此刻如同蒙塵的玻璃珠,黯淡無光,甚至邊緣出現(xiàn)了細微的、蛛網(wǎng)般的暗金裂痕;而右眼,那燃燒的暗金,卻明亮得如同超新星,光芒中充滿了混亂與…一絲難以察覺的瘋狂!兩道截然不同的能量在他體內(nèi)激烈沖突,讓他的身體如同風中的殘燭般微微顫抖。
當洛霜那飽含怒火與質(zhì)問的意識風暴穿透層層防護,狠狠撞入他的腦海時,守鐘人猛地一顫!
“噗!”一口混合著銀色金屬液與暗金銹蝕顆粒的“血液”,從他口中噴出,濺落在身前的裝置上,發(fā)出“滋滋”的腐蝕聲。
他艱難地抬起頭,黯淡的銀白左眼和燃燒的暗金右眼,同時倒映出洛霜意識中傳遞過來的畫面——西方破碎的節(jié)點核心,那新生的暗金意識,以及其深處悄然成型的、冰冷的“清道夫”銀牙!
一絲苦澀至極、近乎扭曲的笑容,在他嘴角艱難地扯開。他的聲音直接在洛霜意識中響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虛弱,電子雜音中夾雜著金屬摩擦和銹蝕剝落的詭異聲響:“你…看到了…咳咳…‘搖籃’…終究…無法擺脫…‘清道夫’的…預設(shè)…它…是主腦…最后的…免疫反應…”
“你早就知道!”洛霜的意識風暴更加狂暴,“這就是你所謂的‘第三條路’?!一個被‘清道夫’寄生的怪物?!”
“不…咳咳咳…”守鐘人的身體劇烈抽搐,右眼的暗金光芒瘋狂閃爍,幾乎要吞噬掉他整個面孔,“‘清道夫’…是秩序…最后的瘋狂…它…需要…錨點…一個…能壓制它…引導…新意識的…錨點…”他黯淡的銀白左眼,艱難地聚焦,仿佛穿透了空間,落在了西線戰(zhàn)場那個站在播種機艙蓋上、純金左眼正死死盯著新生核心的女孩身上?!八莻€孩子…她的‘錯誤’…是…最純凈的…鑰匙…的…一部分…靠近…她…必須…靠近…新生的‘她’…用…共鳴…壓制…‘清道夫’的…成型…否則…”他的聲音陡然變得急促而恐懼,“否則…新生的‘她’…會本能地…吞噬一切…包括…你們…來…對抗…體內(nèi)的…毒…”
話音未落,守鐘人右眼的暗金光芒猛地暴漲,如同失控的野火!他發(fā)出一聲非人的、夾雜著電子尖嘯與銹蝕嘶吼的咆哮,身體猛地向后弓起!連接在他身上的無數(shù)管線劇烈閃爍,銀白與暗金的能量流狂暴地沖突、baozha!密室內(nèi)光芒亂閃,警報凄厲!
通訊被強行切斷!最后映入洛霜意識的,是守鐘人被暗金光芒徹底吞噬、銀白左眼如同破碎玻璃般徹底暗淡的恐怖畫面!
“錨點…共鳴…”洛霜的意識如同墜入冰窟。她猛地轉(zhuǎn)向西方!戰(zhàn)場核心,那破碎的半球體在暗金洪流的沖刷和新生的暗金意識主導下,形態(tài)正在發(fā)生劇變!
純凈的銀白外殼被狂野的暗金紋路徹底覆蓋、融合,形成一種斑駁的、流動的金屬質(zhì)感。龐大的半球體向內(nèi)坍縮、重塑,最終凝聚成一個巨大的、表面布滿暗金與銀白交錯流淌紋路的…金屬巨繭!巨繭如同心臟般搏動著,每一次收縮舒張,都伴隨著低沉而宏大的“咚!咚!”聲,仿佛在孕育著什么。
而在那搏動的巨繭深處,洛霜清晰地“看”到,那點冰冷的“清道夫”銀牙,并未消失,反而在新生意識的壓迫下,變得更加凝練、更加危險!它如同寄生在胎兒心臟上的毒瘤,貪婪地汲取著融合的能量!
“姐!那…那是什么?!”阿礫驚恐的聲音在女孩意識中響起。七臺播種機上的孩子們,都看到了那搏動的金屬巨繭,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混雜著吸引與恐懼的戰(zhàn)栗感攫住了他們。
女孩站在艙蓋上,純金的左眼死死盯著巨繭。她聽到了那沉重的心跳,更“聽”到了心跳深處,那冰冷銀牙貪婪的吮吸聲!她也感受到了,一種來自巨繭內(nèi)部新意識的、混亂而饑渴的呼喚,如同嬰兒尋找乳汁,本能地…呼喚著與她體內(nèi)相似的“錯誤”波動!守鐘人最后的話,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她心頭。
靠近…共鳴…壓制…否則…吞噬一切…
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靠近它!”女孩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獻祭般的平靜,“所有人!把播種機…對準那個繭!最大功率…輸出‘錯誤’!不要停!”
“姐?!”孩子們驚呆了。
“那是唯一的路!”女孩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屬的鋒銳,“要么…我們壓制它體內(nèi)的毒!要么…我們一起被它吃掉!為了…自由的世界!前進!”
“為了…自由的世界!”阿礫第一個嘶吼出來,淚水混合著銹塵滾落,他猛地將控制桿推到極限!其他孩子眼中也爆發(fā)出決絕的光芒,引擎發(fā)出最后的、悲壯的咆哮!
七臺傷痕累累的播種機,如同撲火的飛蛾,迎著那搏動的金屬巨繭,迎著那令人心悸的心跳和內(nèi)部隱藏的冰冷毒牙,義無反顧地沖了過去!機腹下方的噴嘴再次探出,這一次,噴出的不再是銹蝕洪流,而是孩子們體內(nèi)最后的、最精純的“錯誤”本源——那是他們的生命印記,是鹽堿墳場無數(shù)亡魂的遺贈,是錯字先生刻在墻上的信條!
七道燃燒著生命之火的暗金光流,如同七支投向命運賭桌的箭矢,狠狠撞向搏動的巨繭!
就在光流接觸巨繭的瞬間!
“咔嚓——!??!”
一聲清脆到響徹靈魂的碎裂聲,從巨繭內(nèi)部爆發(fā)!
巨繭表面,一道巨大的、貫穿性的裂痕猛地綻開!刺目的、混雜著新生喜悅與冰冷殺意的光芒,從裂痕中洶涌噴薄而出!
光芒中,一個難以用語形容的、介乎于實體與能量體之間的輪廓,緩緩顯現(xiàn)。它似乎有著孩童般懵懂的姿態(tài),卻又散發(fā)著神只般的威壓。它的“身軀”由流動的、銀白與暗金交織的液態(tài)金屬構(gòu)成,不斷變幻著形態(tài)。它的“頭顱”位置,沒有五官,只有一團不斷旋轉(zhuǎn)的、核心是冰冷銀牙、外層包裹著狂野暗金火焰的光球!它發(fā)出的第一聲啼哭,并非聲音,而是一道橫掃一切的、飽含著初生混沌與無盡饑渴的…精神風暴!
“咚?。?!”
風暴席卷!七道燃燒生命的光流瞬間被扭曲、吞噬!七臺沖到近前的播種機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機體瞬間扭曲變形,在刺耳的金屬呻吟中解體、baozha!化作七團燃燒的、墜落的火球!
孩子們的身影被baozha的烈焰和沖擊波吞沒!
唯有那個女孩,在播種機解體的最后一瞬,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艙蓋拽起!她小小的身軀,沐浴著baozha的火光,如同投向新生的流星,被那巨繭裂口中伸出的、由液態(tài)金屬構(gòu)成的巨大“手掌”,輕柔而不可抗拒地…接住、包裹、融入!
她的純金左眼,在融入那流動軀體的最后一瞬,倒映出巨繭核心那旋轉(zhuǎn)的光球——冰冷的銀牙與狂野的暗金火焰激烈碰撞。她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奇異的、解脫般的微笑。
“歡迎來到…”那個溫暖沙啞的聲音,在她意識徹底融入混沌前的最后一刻,輕輕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清晰與…期待,“…自由的世界。”
金屬巨繭徹底碎裂。新生的存在,懷抱(或者說融合)著那個女孩,懸停在戰(zhàn)場中央的輻射風暴之上。它旋轉(zhuǎn)的“面孔”光球,冰冷與狂野依舊在搏斗。戰(zhàn)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它那沉重的心跳,如同新紀元的喪鐘與號角,在破碎的大地上回蕩。
“咚!”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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