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旦看著他們謀劃這些,
忍不住說道:“這位何司丞,不是心口不一的人,他既然當下沒有叫人來抓咱們,那就是要辦張先生陳先生謀劃了?!?
張耳心道一個會問兩個剛見面的陌生人是不是要找他謀反的人,
他也不敢讓他謀劃啊。
*
“偶遇了趙氏族長?”
李斯手里拿著一個包著熱砂的帕子,
在頭上捂著,
想了想道:“派人去打聽打聽,趙歇特意偶遇淼淼是有什么目的?!?
李斯手下有各種各樣的武士和刺客,
一個時辰后就帶來確切的消息。
來回話的武士都走回丞相府了,還是不可思議的。
李斯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問道:“怎么,
是有什么大陰謀?”
不知道何淼淼來歷的人,看重他受陛下寵信的地位,很容易拉他商量些什么夷三族的事,李斯想找一個立功的機會。
武士道:“回稟丞相,那些酒樓供奉都說并沒有聽見什么了不得的話,只是一直聽見說什么蟲子,會在肚子里腦子里亂鉆。奴又去趙歇府中打聽,聽說他回去就找了醫(yī)師,要給他的肚子腦子除蟲?!?
“另外兩人,跟趙歇分開后就出了城,一路上都沒有飲水吃東西,后來那年輕的渴得不行了,他們也只是摘了一些野果吃?!?
“而且,趙歇并不是刻意偶遇何司丞和他的朋友?!?
李斯不禁疑惑,何淼淼怎么一出門就能遇見這么多事呢?何淼淼和另外一個后世子孫到底說了什么,才讓趙歇等人嚇成這個樣子?
但不等李斯命人找來孔旦詢問,扶蘇公子帶著一個寄生蟲科普圖上門了,看見寬大的圖紙上面一條條栩栩如生的蟲子,李斯差點把剛吃下去的一點炒雞子嘔出去。
惡心,太惡心了。
扶蘇給老丞相拍了拍后背,安慰道:“其實這是一件好事,父皇這不就又讓您做事了嗎?在跟趙高有關(guān)的那些事情上,父皇已經(jīng)不予追究丞相的責任了?!?
李斯表情遲疑地點了點頭,公子說得對,雖然陛下沒有說對他的具體處罰讓他每天都覺得好像有一柄劍在頭頂懸著一樣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但是陛下總歸沒有要讓他去死,這的確是一件好事。
修長白皙的手指點了點圖紙,溫潤的公子好像一點都不被上面形態(tài)各異的蟲子嚇到一樣,微笑道:“丞相想個辦法,將這張科普圖給印刷出來,散于民眾中去,最好讓大家都能有不食生水生食的意識。當然對于普通民眾來說,燒水是一個很大的問題,還要讓丞相再想個辦法解決居民的用柴問題?!?
“誒。”李斯看了看那條正好被公子的一根手指蓋住的蟲子,伸手又縮了回來。
這樣惡心的蟲子都不怕,公子還真是變了好多。
殊不知,扶蘇的視線根本都是偏的,又說道:“聽說丞相這段時間不思飲食都瘦了一圈,這件事辦好讓父皇滿意,丞相便可好睡好食了。畢竟父皇駕崩的時候您還活著呢,有能力跟趙高一起隱瞞父皇駕崩的真相,應當是老當益壯。”
“咕咚。”
好好坐著的李斯一下子朝一邊摔倒。
扶蘇笑著伸手,將人扶起:“您可不能在這緊要關(guān)頭病了,大秦百姓的肚子還要靠您呢?!?
李斯額頭的汗密集的雨珠似的冒出來,蒼老的聲音顫顫巍巍的:“公子說笑了,老臣,沒有那么大的能力。老臣每常跟家人說到了這個年紀該退下來頤養(yǎng)天年了,但每到這個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起陛下,臣能有今天全賴陛下的信任與重用,臣其實是不舍得陛下啊?!?
說著就掉了眼淚。
扶蘇心軟,語氣柔和道:“丞相,我們都知道,您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父皇一直念著早年您的全力扶持,要不然您現(xiàn)在還能安穩(wěn)得坐在家中嗎?寄生蟲科普圖,勞您親自刻版,是父皇對您始終不變的信任。哦對,印刷術(shù)現(xiàn)如今只有驪山上的黃石公精通,您刻不來可以去山上找他幫忙?!?
李斯內(nèi)心狂拒絕,他一點都不想跟驪山上那些反賊接觸,還有禍頭子淼淼,雖然他也心疼這個相隔兩千多年的子孫,但還是敬而遠之的。
每次碰見這小子,都沒有好事。
甚至他現(xiàn)在都相信,陛下讓他刻這個寄生蟲科普圖,就是因為后世子孫不停給他帶的刻刀。
“老臣自己克服克服?!辈痪褪前褕D畫刻在一塊泥巴上然后刷上墨和對應的顏料,然后再拓印到紙上嗎?
李斯覺得自己完全做得來,因此就不去驪-->>山找麻煩了。
扶蘇笑容霍朗地道:“丞相有這樣的干勁便好,這般下去在年紀上能和王老將軍比了。”
李斯看著扶蘇,徹底沉默了,因為他真的找不出來一句話能跟眼前這個公子說的。
和王翦相比,還要強調(diào)在年紀上。
公子,你真的變壞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