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眼看到了深秋的季節(jié),如果一戰(zhàn)未能定出勝負,兩方膠著僵持的話,必須得有足夠的糧食。
徐通判心里著急,找姜念汐便是要商量出個主意。
“姜夫人,我們得盡快籌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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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鐸脫下寒光凜凜的甲胄,大步往營帳內(nèi)走。
他邊走邊沉聲道:“糧食運過來了嗎?”
“府衙的糧食已經(jīng)運了過來,可以支撐一個月,籌糧的事交給了徐通判,”凌塵遠遠看了一眼營帳,低聲道,“劉千總奉命來了,正在賬內(nèi)等著。”
裴鐸腳步稍頓,眉頭一擰。
方才,守備軍在前方二十里處發(fā)現(xiàn)西番的一隊探子,他們竟然能夠繞過邊境,在邊境軍的眼皮底子下找到一條路,悄悄朝境州方向而來,幸虧被衛(wèi)柘巡視時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盡數(shù)捉了回來,裴鐸才剛審?fù)辍?
“糧食不夠用,如今指望不上朝廷,給燕州去封信,”裴鐸把臂縛解下,拋到身邊小兵的手里,轉(zhuǎn)而道,“西番人都快要打到境州的門口了,新任總兵不好好防守邊境,派劉千總過來做什么?”
凌塵道:“狀況顯然不容樂觀,看劉千總的意思,想必是奉命而來,要與大人商議共同抗擊西番鐵騎的事?!?
裴鐸劍眉一揚,不耐笑道:“共同抗擊?邊境軍恐怕是連糧食都沒得吃了。”
凌塵臉色微凝:“邊境軍的糧草出了問題?”
裴鐸嗯了一聲:“走,看看劉千總怎么說?!?
劉千總與裴鐸已經(jīng)相熟,看他大步進來,當(dāng)下也沒再客套寒暄,拱手道:“裴大人,下官奉命而來……”
裴鐸端起碗茶一飲而盡,打斷他的話:“劉千總,不必給我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邊境的情況如何,如實告訴我?!?
劉千總沉默了一會兒,道:“邊境軍傷亡頗多,如今僅有兩萬兵力,西番三萬鐵騎都是精兵強將……”
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以往臉上的傲氣蕩然無存,“朝廷撥下的萬石糧草悉數(shù)被燒,如今只有不到三日的口糧!連日來邊境軍一直敗退,軍心渙散,逃兵劇增。王總兵要我們撤退至境州守備軍的營地,與裴大人一起,聯(lián)手抗擊西番鐵騎。”
裴鐸撩開袍擺,往桌案前坐了,手指重重地敲了敲桌案,似笑非笑道:“劉千總,糧草都被燒了,你們一路撤退到境州,是要與守備軍一起抗敵,還是先拿到境州的糧食,再往后撤?”
“你們再這樣退下去,是不是打算把北境六州拱手讓人?”
劉千總嘴唇動了動,突然單膝跪地,拱手道:“裴大人,下官也不愿意退!”
裴鐸微微動容,臉色和緩了一些。
“起來吧,邊境軍無能,不光是士兵的問題,”他劍眉蹙起,若有所思道,“這是王總兵的意思?給朝廷遞軍報請示了嗎?”
“王總兵……”劉千總欲又止,抬起拳頭狠狠砸了一下地面,狠聲道,“王總兵請示過,不但這樣,等邊境軍撤退到境州后,王總兵便打算……”
這事本來他不該知道的,但晚間在營帳外巡視的時候,他無意聽到了王總兵與手下參謀的低聲交談。
參謀壓低聲音獻策:“總兵大人,如今糧草被燒,與西番鐵騎抵抗,無異于拿雞蛋碰石頭,我們先撤到境州,一來士兵有了糧食,二來可以借助境州守備軍的力量抵擋上一陣。如果打得過西番人,這樣最好。如果打不過,把過失推到守備軍的頭上,這樣我們尚能不受朝廷重責(zé)?!?
王總兵本就是靠關(guān)系上位,打仗十分無能,對于西番鐵騎殺人如切瓜一般的勢頭,早就膽戰(zhàn)心驚,生怕自己的小命丟了,聽到這話,當(dāng)即表示同意,“那得想個說得過的說辭才行……”
劉千總說完,拱了拱手,道:“境州如果失守,北境六州便危在旦夕,下官雖然沒什么本事,但也不愿這么窩囊!”
裴鐸眸底一片冷寂審視,銳利的眼神盯著他,問:“你有什么打算?”
劉千總挺起身來,沉聲道:“下官愿帶所有剩余兵力,與守備軍聯(lián)合,悉聽裴大人調(diào)度,一同上前陣殺敵!”
裴鐸劍眉突地一挑,緩緩笑了笑:“你要逼王總兵交出兵符?”
“屬下愿意,”劉千總回答的擲地有聲,“此戰(zhàn)結(jié)束之后,屬下愿意承擔(dān)一切責(zé)罰!”
片刻后,裴鐸緩緩站起身來,鋒利的眉眼比以往更添沉著冷靜。
“這事不用責(zé)罰你,回去把王總兵綁了,讓他交出兵符,以后我就是副總兵,所有的事,我擔(dān)了。”
劉千總嘴唇動了動,雙眼盯著裴鐸,-->>堅決道:“屬下遵命!”
第92章
雨變成了雪,從空中飄了下來。
籌糧的事沉甸甸壓在姜念汐心頭。
糧倉的糧快用盡了,
只能去購買商戶囤售的糧食,但府衙沒剩多少銀子。
徐通判著急道:“姜夫人,賬上的銀子快用光了,
境州城商戶存儲的糧食也有限。此前交納給布政司的征糧運到了大周南地的糧倉,即便調(diào)撥過來,路途遙遠,
也得兩三月之久,
這可如何是好……”
境州城里留了兩千人防守,
裴鐸率領(lǐng)整合的一萬守備軍去往邊境,
接了兵符,指揮麾下共三萬士兵與西番人對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