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你娘長得極像,”姜懷遠(yuǎn)緩緩笑了笑,自顧自搖了搖頭,“可惜你娘身子太弱,若是她身體康健,活到現(xiàn)在,看到你和少筠……”
余下的話尚在喉頭,姜懷遠(yuǎn)突然住了口。
罷了,有些話,不提也罷,徒增女兒傷心,再說,百年之后,黃泉-->>之下,不是還可以與她再見面的么
想到娘親,姜念汐的眼圈也有些發(fā)紅。
片刻后,她突然意識到自己方才忽略了一個問題。
“爹,你在境州任過通判?那境州的錢糧稅收如何,您還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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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了姜少筠讀書練劍的私園。
姜懷遠(yuǎn)親去拜訪,與周太傅和東方隱在隔壁房內(nèi)相談。
隔壁時而傳來相談甚歡的笑聲。
姜念汐壓根沒聽到似的,她盯著東方玥端來的清茶,良久一動未動,腦中卻一直在思考姜懷遠(yuǎn)說過的話。
“境州夏季干旱無雨,冬季又寒冷異常,百姓靠天吃飯,每年收獲的糧食還不夠果腹,糧稅更難收齊,因此境州府衙也比其他的衙門要窮。沒有稅銀,衙門便不能辦事,十幾年前,爹在此任通判時,曾極力主張府衙開辟一道涂河的支流,引水助百姓灌溉農(nóng)田,但后來因銀兩不足,朝廷又沒批下專項用銀,加之爹又調(diào)回了京都,這事便不了了之……”
沒有銀子便不能開渠引水,沒有水源,百姓收獲不了糧食,更難交足糧稅,這似乎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
“嫂子,你在想什么呢?”東方玥眨巴著小鹿似的大眼睛,一臉狐疑地伸手在姜念汐眼前揮了揮,“喊你半天都沒聽見,茶都涼了……”
她還端了一碟紅艷艷的果子和剛炒好的香瓜子來,專門給姜念汐享用的。
“無事,”姜念汐回過神來,輕笑道,“東方師傅督促少筠練功,現(xiàn)在練得如何了?”
東方玥撅起了嘴巴。
姜念汐覺得不太妙。
“少筠哥哥每天可辛苦了,”她小聲氣憤道,“上午要讀書,下午要練劍,師傅和太傅有時候為了多讓他學(xué)點,還故意延長時間,總之,我們現(xiàn)在都沒有辦法偷溜出去玩耍了……”
姜念汐啞然失笑。
“如果你們實在想出去玩,就給兩位師傅取一壇上好的烈酒來,”她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jīng)地出主意,“把他們灌醉,就能偷得一時片刻的閑時了?!?
東方玥瞧了瞧隔壁的方向,壓低了聲音道:“上次我用了這個法子,結(jié)果只有太傅喝醉了,師傅趁機讓少筠哥哥練了一天的劍,第二天還洋洋得意,在太傅面前耀武揚威的……”
姜念汐:“……”
“不過,我聽說師兄去境州平匪去了,”東方玥雙手支著下頜,關(guān)切地問,“現(xiàn)在有沒有好消息傳來?”
“暫時沒有?!?
姜念汐擰起秀眉,頗為擔(dān)心地嘆了口氣。
東方玥重重點了點頭。
看到姜念汐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她體貼道:“嫂子,你不用擔(dān)心,我?guī)熜诌@么厲害,一定沒問題的?!?
姜念汐勾起唇角,勉強笑了笑。
“我也相信他,”她揉了揉眉心,玉白無暇的臉頰閃過明顯的擔(dān)憂,“但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總該傳來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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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沉的夜色下,境州北部松霧山的方向突然燃起了熊熊大大火。
火光沖天,在境州城內(nèi)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馬六在府衙的大堂內(nèi),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攆走了唱曲兒的女子,準(zhǔn)備吩咐人去松霧山。
他早已經(jīng)氣憤不已。
胡久攜走一半銀子私投官兵,讓他恨極了。
那些意欲圍剿他們的官兵駐扎在渠縣,胡久正是往那個方向而去。
他與二當(dāng)家的商議,派出了一大半兵力去圍攻那些官兵。
沒想到,剛過了不久,松霧山又起了火。
那是匪幫所在的山寨,怎么好端端的,就會起火了呢?
寨子里留守的人不多,他必須得吩咐境州剩余的人手立刻去匪寨滅火。
大堂外突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馬六抬眼望去,一個身形高大,結(jié)實健壯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
是匪寨的二當(dāng)家李鐵木。
“大哥,”李鐵木伸出粗壯的胳膊攔住他,沉聲道,“這其中恐怕有詐,應(yīng)當(dāng)小心為上?!?
李鐵木雖然是二當(dāng)家,但他是西番人,與他們這些在松霧山寨子里起家的土匪完全不一樣,根本理解不了他對寨子的感情。
“二當(dāng)家,松霧山的寨子是我們的老家,”馬六堅持道,“我必須得吩咐人去救火,再晚的話,寨子就會燒沒了?!?
李鐵木卻沒把胳膊移開。
他身材高大健壯,眼神慣常是冷冰冰的,如此盯著馬六,反倒讓馬六心生驚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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