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她方才致歉的時候，那些話是在心中斟酌再三，想盡量不惹怒蕭暮，才硬著頭皮說出來的。

蕭暮雖會不會因為她聽到他與穆錦的談話，故意為難她？

在她神思不安亂想間，蕭暮突然大步走了過來。

姜念汐頭皮一緊，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她又解釋道：“臣婦，臣婦其實是出來尋找弟弟，途徑此處，這些實屬巧合……”

蕭暮站在她面前，沉默未語，拇指上的玉扳指悄然急促地轉(zhuǎn)動幾下。

眸光沉沉，他突然勾唇緩緩冷笑了一聲。

“姜姑娘何必緊張？本王知道你是無意撞見，又不會怪罪于你?！?

姜念汐聞，極其謹慎地輕舒一口氣。

她唇角微微掀起一絲弧度，勉強擠出個笑容來，輕聲道：“多謝裕王殿下寬宏大量，饒恕臣婦……臣婦還要去尋少筠，就先拜別殿下了?！?

蕭暮沒有回應，眸光卻極冷地掃過她脖頸間掛的七色瓔珞。

他記得她一向喜歡穿素色衣裙，釵環(huán)簡單，今日的裝扮，顯然與往日不同。

姜念汐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會兒。

蕭暮始終抿著薄唇，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冷冷地看著她，卻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

甚至，那晦暗的視線又落在她脖頸間的瓔珞上，像是對她身上的首飾極不滿意。

姜念汐：“……”

她的衣裙首飾，還是昨天繡坊的人送來的，裴鐸陪了她大半個下午，一件一件衣裳釵環(huán)試過，這已經(jīng)是比較低調(diào)的裙裳首飾了。

不過，蕭暮表里不一，性情本就古怪，讓人猜測不透他的心思。

既然不發(fā)話，她就當他是同意了。

因為有些緊張，姜念汐莫名沖他歉意地笑了了一下。

她雙手緊張地交握在一起，正欲轉(zhuǎn)身離開，蕭暮卻向前邁動幾步，驟然攔住了她的去路。

姜念汐：“?。。　?

深宮重地，不遠處還有往來的宮人，他這是打算要做什么？！

難道是打算警告她不許把方才偷聽到的話說出去？

姜念汐悄悄深吸一口氣，盡量鎮(zhèn)定道：“殿下，殿下可是要責怪臣婦？臣婦剛才是聽到了一些你們的談話，但保證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蕭暮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他不耐地轉(zhuǎn)動幾下玉扳指，打斷她的話：“看來姜姑娘近日心情閑適，于釵環(huán)首飾上也頗為用心?！?

姜念汐：“？？？”

她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衣裙，又摸了摸鬢邊的發(fā)釵，莫名其妙了一會兒，敷衍道：“殿下……記性真好，臣婦以往不太在意這個，只是為了搭配這條裙子，才……”

除了脖頸間掛著的瓔珞，是裴鐸非要她戴的，他當時支支吾吾說了一堆有的沒的，后來姜念汐才想到其中原因——因為這衣裙的領口處開得稍大，露出了一點肌膚，用瓔珞可以稍加遮掩。

現(xiàn)在想起來，她下意識覺得裴鐸的行為好笑，于是眉眼間不自覺帶了點溫柔的笑意。

“臣婦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裴家少夫人，殿下不用再稱呼臣婦姜姑娘了?！?

蕭暮沉冷的眸光驀然凝滯了一瞬。

女子本就生得極美，隨意流露的笑容靈巧活潑，燦爛奪目，令周圍的一切黯然失色。

她嫁得倉促，她那位夫君去求得父皇賜婚，但個中詳情內(nèi)因，他早已經(jīng)知道。

看來她倒是樂天安命，對自己的夫君還頗為滿意。

蕭暮臉上閃過一絲冷嗤，不過那表情快得轉(zhuǎn)瞬即逝。

蒼白的臉龐恢復了以往的沉冷，他面無表情道：“這么看來，姜姑娘與裴指揮使夫妻恩愛，琴瑟和鳴，本王……”

他靜默了一瞬，沉冷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緒來，后面的話在心頭思忖片刻，又被莫名壓下。

聽到他這話，姜念汐心頭總算輕快了一點。

她客氣致謝：“多謝殿下關心，臣婦亦十分慶幸能嫁給裴大人……”

她本想預祝裕王與穆錦婚姻和美，但一想到兩人方才的爭執(zhí)，十分明智地閉口沒提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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