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睡意朦朧間,外面突然傳來一道愈來愈近的腳步聲,足音雖然不急不緩,但步伐沉重,聽起來不像是女子。
姜念汐突地睜開雙眸。
她直覺對方是朝這里走來。
還未等她再想,房門便被人突兀地?fù)]手推開,轉(zhuǎn)眼間,一個身材肥胖衣著華麗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
他手持一把鑲玉折扇,瀟灑隨意地?fù)u了幾下,動作間手指上戴著的碩大又貴重的寶石戒指顯露出來。
這怪不得姜念汐第一眼先被他的戒指吸引,實在是……太晃眼了。
男子徑直向內(nèi)室走來,目光灼灼地盯著姜念汐。
如雪似玉的肌膚,憑空添了幾抹胭脂色,剛睜開的眸子似乎還有一瞬間的茫然,像含了一泓清澈微漾的秋水,嬌媚可人,攝人心魂。
他毫不掩飾地打量著女子的臉龐,肥臉上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請問,你……可是姜姑娘?”
姜念汐:“???”
好在她反應(yīng)迅速,早在男子進(jìn)門的那一刻便站起身,神思也清醒回來。此時男子在她面前駐足,她便極快又不動聲色地后退一步,與對方拉開些許距離。
房內(nèi)只有兩人,對方是一位素未謀面的陌生男子,而且他的目光一看便不懷好意。
外出的時候,姜念汐也見識過不少找各種借口找她搭訕的男子,因此,對于這種人,她十分清楚該如何拒絕。
不必理會對方,轉(zhuǎn)身離開便是上策。
不過,還未等她抬步,對方卻早已覺察了她的意圖。
男子向前一步逼近,肥胖圓臉上擠出的笑容十分油膩:“姜姑娘何必要逃?不如容在下介紹一下自己……”
姜念汐突然覺得一陣難受惡心。
可能是身體不適,導(dǎo)致她看到這樣的笑容,覺得連片刻也難以忍受。
她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繡帕,稍往旁邊挪動一些,挺直脊背,盡量鎮(zhèn)定道:“公子,我并不想知道你是誰,還請你讓開路……”
輕軟婉轉(zhuǎn)的話音出口,對方怔在原地片刻,而后他沉醉似地晃了晃腦袋,抬眼間,眸底的神色變得粘稠又灼熱。
“姜姑娘不想知道我是誰,我卻偏想讓你知道,”男子將手中的折扇唰地一下展開,玉石戒指晃出刺眼的光芒,然后俯身靠近她低語,“我是宜陽侯府世子,姜姑娘應(yīng)該聽說過吧?”
姜念汐稍怔,長睫輕顫了顫。
好巧不巧,怎么遇上了這位虞世子!
即便她對京都的勛貴們知道得不多,但關(guān)于宜陽侯世子的事,她也從余雪菡那里聽說過不少。
宜陽侯是當(dāng)今圣眷正隆的虞貴妃的兄長,但這侯爵的封號并非世襲,而是永淳帝愛屋及烏親封的,大周雖然素有非軍功不得封侯的規(guī)定,但永淳帝不管不顧都察院那幫瘋狂上奏疏反對的御史,硬是為虞家封了侯。
這位宜陽侯世子,是虞貴妃最疼愛的親侄子,據(jù)說其人放蕩好色、行徑紈绔,若是遇到美貌的女子便會使勁渾身解數(shù)收到他的后宅,如今正妻還未進(jìn)門,后宅就已經(jīng)養(yǎng)了好幾房妾室。
宜陽侯府是京都不能得罪的存在,虞世子更是其中重中之重。
趁得姜念汐垂眸思量間,虞世子已經(jīng)悄然走至她身旁。
“姜姑娘,今日初次相見,我才知道什么叫天姿玉色,”低語的聲音近在耳旁,男子垂眸望著她,顯得十分親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聽說姑娘尚未定親,恕在下直,可否給我一個機會?”
姜念汐:“!!!”
誰能告訴她,為什么虞世子如此自信又直白?他以為宜陽侯權(quán)勢不凡,旁人便會迫不及待地攀附嗎?
她抬眸看了眼房門處,思量一下自己該如何離開,同時下定決心,盡量在不惹怒虞世子的情況下趕緊離開這兒,還要徹底明白地拒絕對方。
這樣想著,她的腳步便開始移動。
靈活地繞過虞世子身旁,姜念汐邊走邊快速道:“虞世子說笑了,定親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我一個姑娘家自然做不得主。況且,世子已有婚約,談何給你一個機會?”
說話間,她已經(jīng)走到了房門處,跨出門檻的瞬間,姜念汐輕舒了一口氣。
她站在外面,轉(zhuǎn)眸看了眼虞世子,語調(diào)堅決道:“宜陽侯府是高門貴地,姜府不敢高攀,還請世子以后莫要打擾了?!?
許是沒料到眼前嬌弱的女子一口氣說出這么多話來,虞暄握著折扇在手心中輕敲了敲,倒是沒有及時跟上來。&lt-->>;br>但姜念汐清楚,對方一旦回過神來,恐怕還會糾纏不休。
必須得趕緊甩開他。
她一刻不停地轉(zhuǎn)身向外走。
放眼望去,繡閣的后院此時空無一人。
她提起裙擺快步往前走了一段路,突然反應(yīng)過來—繡閣后院的人,有可能已經(jīng)讓這位虞世子找借口支走了,而她在慌亂間,竟一時難以找到返回前樓的路。
姜念汐轉(zhuǎn)首看了眼內(nèi)室的方向,腳步稍頓,轉(zhuǎn)瞬間便改變了主意。
繡閣后院有數(shù)間房屋,不如先找一處地方藏身,虞世子找不到她,自然也不會在此久呆,屆時她再出去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