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康一把扯下頭頂?shù)木G草,更加憤怒:“老子用得著你創(chuàng)造機會?你這么喜歡當(dāng)先生,你自個下來教?!?
“你下都下去了,順便教一下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說是吧?”
“你他娘的才閑的慌,朱老四,我跟你沒完,你個混賬王八羔子,你給我等著……”
兩人一個橋上,氣定神閑,一個水里,氣急敗壞,有來有往,互相對罵。
圍觀眾人笑得打跌,杏娘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一抬頭看到這個情形又開始笑得直抽抽,更有甚者一屁股坐在地上喊“哎呦!我不行了,不能笑了,哎呦!我的肚子,哈哈……”
“朱老四,老子鞋子不見了,你賠我一雙新鞋?!眳部岛薏坏闷滥莻€罪魁禍首。
朱青水大手一揮,頗有將軍指點江山的豪邁氣概:“底下的小子們,你們叢康叔的鞋子掉河底了,到你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誰找到鞋子重重有賞!沖啊,小伙子們!”
“哇哦!”水里一陣狼吼鬼叫,黑小子們一個猛子扎進水里,露出兩個白底腳丫踢騰倒水。
頓時河面如同煮開了的滾水,沸反盈天,喧嘩似鞭炮在水里炸開鍋。水底涌起的污泥四濺,噴了叢康一頭一臉,氣得他更加急赤白臉地怒吼大罵:“他娘的……”
剛一張口,一坨爛泥糊住嘴巴……
新一輪罵戰(zhàn)升級開始,圍觀看客已無余力說話,癱在樹墩子上大口喘氣。
……
英娘提了一條肉走進灶房:“杏娘,陪我去一趟周老爺子家?!?
杏娘正在切咸菜,“去他家干什么?”
提起因由,英娘就一肚子火,“昨天我們當(dāng)家的和叢康鬧的那出你知道吧?”
不說還好,一說杏娘肚子又開始疼,握著刀的手打顫,干脆不切了,“你別提了,我實在不能笑了……昨晚差點沒把我笑死,我這輩子就沒碰到過這般離譜的事?!?
“你們倒是笑地過癮?!庇⒛锓粋€白眼,“我們家臭小子差點就倒霉了。”
“這是怎么說的?”
“你說男人能干什么?本來要他過去是看著孩子的,他倒好,就顧著自個耍的樂呵,孩子甩到天邊去了。我們家臭小子本來是坐在臺階上打水玩,也不知怎么回事滑到水里去了,飄蕩到河中央了都沒人發(fā)現(xiàn),幸好是臉朝上的,他也沒亂撲騰。”
說到這里,英娘仍心有余悸,“多虧周鄰這孩子眼尖一把拽了回來,要不然……出個什么事,我活撕了他的心都有?!?
杏娘也嚇得白了臉,玩水就怕這種,一個不注意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
“那確實挺嚇人的,昨天傍晚鬧哄哄的,我也沒太留意。周鄰這孩子實在難得,主要是人太多了,都只顧玩自個的,他還能注意到別人?!?
“是?。≌l說不是呢?”英娘點頭附和,“我家小子回家后跟我說的,要不我能知道?我這是不在現(xiàn)場,要在的話非得一腳把孩子他爹也踹水里去,他不是喜歡鬧嗎?我讓他鬧個夠?!?
杏娘又忍不住要笑,實在是,這事不論怎么想就是控制不住想笑,“你這是要去周家道謝?”
“嗯!早起當(dāng)家的跑去鎮(zhèn)上買了一條肉將功贖罪,人家不說,咱也不能當(dāng)不知道是吧,該道謝還是要謝的。周家就一老一小,我一個人去也不大合適,你陪我一起去吧?!?
杏娘轉(zhuǎn)身往井臺邊走,“你等我洗洗手,周鄰這孩子確實是好,我們家三個小可憐蟲多虧了他時不時幫襯著,要不然天上掉餡餅都吃不到嘴里,”
……
下個月雙搶就要開始了,當(dāng)家的也要回來,杏娘要提起準備好這期間吃的菜。頭一年不清楚實情,著實被陳氏坑了一把。
夜半三更起床去田里割稻子,忙得汗都來不及擦,流出的汗沒有一斤也有八兩,曬得差點虛脫。晌午時拖著半死不活的身子到家,饑腸轆轆地刨幾口帶著股餿味的豬食樣飯菜,杏娘想死的心都有。
這是人吃的東西嗎?
特別是對勞累了三、四個時辰的人來說,吃一口干凈的飯菜就這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