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杏娘興致勃勃逗豬搶食,嘴里呼嚕嚕出聲,云娘給出善意地提議。
“嫂子說得對,往年糞肥不夠還要花銀子買,不值幾個錢卻不像樣,到底叫人說嘴。我倒不是怕了她們,就是懶得跟她們歪纏,明年是該把豬養(yǎng)起來。”杏娘收斂笑容正了臉色,忽而又一笑,討好地懇求,“養(yǎng)豬的事不急,眼下卻是有件事要麻煩嫂子?!?
“有什么事你只管直說,我癡長了你幾歲,不說多了多少見識,到底多吃了幾年米,還是能幫上點忙?!?
杏娘難得地多了幾分羞赧,別扭地說道:“不怕嫂子笑話,你也知道的,自我嫁進叢家這么些年,好容易把田里的活計弄懂了兩三成,旁的事還是一竅不通。就拿這孵小雞來說,我雖知道是母雞孵蛋孵化出來的,可到底怎么個弄法卻是兩眼一抹黑,還望嫂子教教我?!?
“我還道是什么為難事呢?!痹颇镙笭栆恍Α?
“天兒越發(fā)暖和了,正好我家的幾只老母雞這幾天無精打采,下了蛋趴在窩里半天不動,整天炸著翅膀唧唧嗚嗚,估摸著也要抱窩了。你回去準備一只鋪了稻草的大籮筐,今兒天色晚了,明天過來我手把手教你孵小雞?!?
偏頭想了一下,她補充:“按理說我家孵出小雞直接給你更省事,可你要年年都養(yǎng)的話還是自個摸清楚更好。再者你家里的手藝好,做只雞籠不在話下,這個且不用著急,等小雞出來還有段日子。”
杏娘大喜過望,連連道謝,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方散了。
叢孝聽說有木工活可做,眉開眼笑地保證一定做一只結(jié)實整齊的雞籠,迫不及待地起身披衣裳就要去挑選木材,被杏娘一把拽住。
“看你猴急的那樣,又不是明兒立等著就要用,慌得什么。”她沒好氣的嗔了他一眼,“旁人聽到要干活,巴不得踮著腳尖走路,有多遠躲多遠。你可倒好,蒙頭蒙腦撞上不去不說,還一副不值錢的樣子,白吃了多少苦頭?!?
叢孝摸著腦袋嘿嘿笑,被媳婦數(shù)落心里也美滋滋的,就愛看她這副潑辣的小辣椒樣。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愛,手一伸攬了媳婦的腰身往床上倒,翻過身子低頭堵住了紅艷艷小嘴里的驚呼。
房里一時靜謐,屋外黑暗籠罩,鳥蟲低鳴。
……
“瞧見沒,那幾只蹲在雞窩縮著脖子不動的母雞,羽毛蓬松無光澤,選來抱窩是最好的,母性強,耐性好,容易孵出小雞?!痹颇稂c著自家雞窩指給杏娘看,“今兒早上我收攏了近五、六天下的蛋,選種蛋要新鮮的,雞蛋放置時間長了不容易孵出來?!?
云娘提著一籃子雞蛋在前,杏娘拿著一盞煤油燈在后,兩人走到雜物間關門鎖窗在墻角蹲下。
昏暗的房間內(nèi),云娘拿了一枚雞蛋對著透亮的煤油燈,“對著光亮處看雞蛋,里面有一個黑點的就是種蛋,沒有的就不是,你能看到嗎?”
杏娘睜大眼睛死死盯著眼前豎立的蛋,一片昏黃什么都沒有。
她不死心,又往前湊了湊,“好像看到了一個鍋蓋樣的東西?”
“不是那個,不要看兩頭,往中間找找。”
杏娘眨巴眼睛往下瞟,眼睛都看出花來了,“這蛋殼上這么多的黑點我怎么知道是哪個,再說了,里面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你也看不到??!”云娘遺憾地搖頭,“當初我娘就是這么教我選種蛋的,奈何我腦子太笨始終學不會,還以為你比我聰明能找到呢。”
杏娘:“……”
敢情在這忽悠她玩兒呢!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么多年我都沒找到那個黑點不照樣每年養(yǎng)一大群小雞,耽誤不了事。我家母雞多,打鳴的公雞也留了幾只,不怕沒種蛋。”云娘安慰一臉無語的杏娘,輕拍了幾下她的手臂,以示安心。
兩人走出雜物間來到雞棚。
云娘在鋪了稻草的籮筐底平整碼好十五枚雞蛋,捉了趴在雞窩上的一只矮胖健壯的黃色母雞放入籮筐。
母雞猛然被提起,咯咯叫地掙扎翅膀,聲音粗噶低沉,不似平常那樣清亮。被放進籮筐里時還在撲騰不休,腳底下踩到圓滑的蛋遲疑了一瞬,叫聲小了下去。
只見它輕輕站穩(wěn)轉(zhuǎn)動了一圈,身體緩緩蹲下,抖動翅膀使勁鋪展開,再慢慢收攏蓋在蛋上。等到調(diào)整好身體,它轉(zhuǎn)動小腦袋環(huán)顧四周,喉嚨里發(fā)出渾濁的咕嚕聲,用嘴輕輕地將露在身外的雞蛋往自己的腹翅下攬,使之完全覆于自己的羽翼之下,接著便徹底安靜下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杏娘津津有味,云娘示意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