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送了老太太去,
仍是要回朗府的。”
她說的話字字都落入他耳中,
可他并沒覺得有什么。
在眼下最困苦之時,
她無論因什么原因留了下來,
都是他難以預(yù)料的驚喜與安慰。
旁的都不重要了。
更用力將她按在他的懷里,
他顫抖的呼吸逐漸平靜下來,
但還有些許狂熱噴灑在她脖頸處,激起她一陣顫栗。
可她越是掙扎著想要脫身,他越是緊緊擁住她,
不肯放手,
像饑餓已久的獵豹終于抓住了獵物,更像垂死之人撈到了救命稻草。
看不見他的神情,
但過了半晌,
她似乎覺得有一絲冰涼砸下來,正巧落在她的肩頸處,
像雨滴滾落,濕意盎然。
驟然停了動作,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半是憐憫此時的方景升,半是哀嘆自己不該生出的軟心腸。
手在半空中停了一瞬,最終還是落下來,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
也不知是不是這幾下起了反作用,
他再也抑制不住,小幅度地顫抖起來,小聲抽泣。
她訝然聽著,心里也不是滋味。
記憶中,除了前一世她臨死之前,他似乎從未哭過。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她半邊身子都麻木了,他才緩緩放開了她。
眼中仍是通紅一片,他低著頭吸了吸鼻子,朗傾意站起身來,見香快要燃盡了,忙續(xù)上一支,又尋了個遠些的蒲團跪了上去。
隨后便是難捱的沉默與困意,她盯著身上的粗布喪服,頭止不住地昏沉不已,不知多少次險些栽倒過后,忽然一雙手出現(xiàn)在她額前,將她扶住了。
方景升面色沉靜,但聲音卻十足輕柔:“冬夜漫長,你回去睡罷。”
她滿心感念著老太太的恩情,脫口說道:“不必了。”
怕他誤會,她又補充道:“受了她老人家這么久的恩情,卻連守夜一晚都做不到,未免太沒用了些?!?
說罷,她撐著身子站起來,到外頭去,叫小丫鬟將茶壺遞了進來。
小丫鬟極其精明,見她要茶壺,順手也送了一盒早已備好的吃食來。
朗傾意伸出兩只手去接,豈料身后插過來兩只手,將茶壺和食盒都拎在手上,放在內(nèi)室桌上去。
她瞧著他親自倒了熱茶,掀開食盒將點心取出來擺好,低聲問她吃些什么,總覺得有些不自在。
考慮已久,方才張口道:“明兒還要迎一日賓客罷?”
方景升“嗯”了一聲,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用了兩塊點心。
她瞧著他的臉色,方才說道:“想必是后日清晨起棺下葬,送過這一程后,我便回去了?!?
又補充道:“你自己好生保重?!?
盡于此,她再也沒甚好說的了。
方景升面色不變,將茶幾乎都飲盡了,方才淡然說道:“你既已替方家戴了孝,還想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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