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底里恨自己大意輕敵——他能是什么好東西?
只是喝了一點子酒,聽了幾句甜蜜語海誓山盟,便能被他迷了雙眼?
聞到今夜飲過的葡萄香氣,她驟然想起方才發(fā)生的一切,魂靈歸位,他仍在她耳畔喃喃喊著:“告訴我……”
見她遲遲不答,他又使出那一招來逼她,她只咬了牙不吱聲,如是幾次,她眼中泛淚,泫然不絕。
眼看著火候差不多,他又停下來,用唇在她耳邊細細拂過,帶著輕喘又問了一遍:“你究竟怎樣才愿意毫無芥蒂地同我永生永世在一起?”
見她還是繃緊了身子不肯作答,輕柔的觸感又變成了兇狠的啃噬。
她被逼得毫無辦法,為了叫他回復正常,只好勉強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這是被迫說出的話,其實也是實話,她是當真不知道。
正如她方才想的,他們之間不管經歷了多少,始終隔著深不見底的鴻溝,若說叫她毫無芥蒂,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做。
他聽了這話,卻莫名像是聽到了一絲希望。
“不知道?”他捧著她的臉龐問:“你的意思是,你也想要這樣,只不過不知如何去做?”
他幾乎按捺不住內心的狂喜,又按著她追問幾次。
她實在是疲累至極,幾乎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耳邊盤旋著他的問詢,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雙手按在他肩上,意圖將他推開,她小聲討?zhàn)垼骸拔艺娴摹娴囊恕?
見她這樣,他便也沒再繼續(xù),耐著性子緩了下來,沒再繼續(xù)逼問了。
待他吩咐人取了熱水進來,她已經睡熟了。
他親自動手替她清理過了,又自己洗了,方才掀開被子。
一顆心狂跳不止。
他幾夜未曾安眠,按理說也很累了,可他靈魂興奮至極,怎么都睡不著。
手臂緩緩從她枕頭下方穿過去,將熟睡中的她摟入懷里,太輕覺得不夠親密,太重又怕吵醒了她。
當真是進退兩難。
想起她方才的話,仿佛是從靈魂深處流露出來的回答,只是“不知道”幾個字,就叫他覺得渾身發(fā)熱,欣喜若狂。
暗夜里想了許久,他才迫使自己收了心思,將頭埋進她頸間,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覺幾乎睡到了午時,朗傾意頭一回先醒過來,見方景升仍未醒,不禁心中疑惑。
她想要出去更衣,才想從他身上跨過去,便見他眉頭皺了皺,幽幽醒轉。
想也沒想便拉住她的手臂,沉聲問她要去哪里。
“更衣?!彼喍痰卣f道:“已經快到午時了?!?
方景升早已向皇帝說明,恩準了幾日休沐,連上年節(jié),只怕要好好休息一下。
昨日睡得這般香甜,他坐起身來,頓覺渾身通暢,無比舒適。
最重要的還是她昨夜的反應,那句“不知道”仍然在暗處攪動他澎湃的心潮。
清洗完畢,小秋站在身后替她梳妝,因著方景升就在一旁看著,小秋不敢多說話,只輕聲問了一句:“夫人,這幾根簪子?”
朗傾意伸出食指來,隨手選了兩支。小秋拿了,替她簪了發(fā)。
她向鏡中看了一眼,無意間透過鏡中空隙瞥見坐在榻上的方景升,他靜靜地坐著,翹著腳,托著腮看過來,與鏡中的她四目相對。
霎時間,昨夜的零星記憶出現(xiàn)在面前,她沒想到醉酒之后居然還可以記得這般清楚,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莫名地紅了臉。
別過臉去不再看他,又暗中伸手拉住了小秋。
“再簪幾支。”她輕聲答復。
只是不想叫小秋走得那樣快,多個人在一旁或許能緩解尷尬,她壓下心緒,又小聲吩咐道:“左邊臉頰再多擦些胭脂?!?
小秋心中納悶——這位夫人向來是個事少的,從不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不愛節(jié)外生枝,可今日不知是怎么了。
她一狠心,將胭脂在朗傾意連上涂了兩把,倒更顯得她面紅耳赤了。
“不對不對?!崩蕛A意無奈道:“撲些粉壓一壓?!?
“冬日天冷,手背有些粗糙,去取些玫瑰膏來潤一潤。”
一炷香的時辰過去了,朗傾意方覺得心緒平復了些,但她還想著拖延些時辰,回頭想要叫住小秋。
一回頭,瞥見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的高大身影,她噤了聲-->>。
“還沒好么?”他帶著笑意在一旁輕聲催促:“都要用午膳了。”
他今日心情極好,午膳過后,親自提出帶她去東街買年貨。
“府上自有采辦采買年貨,大人何必要親自去?”她才問出這句話,便覺出自己掃了興致,又住了口。
他卻毫不在意:“府上采辦買來是裝飾府內的,咱們住的屋子,自然要親自挑選?!?
他說得無比親密,她略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