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還活著,亦知道他的手段。她暫避在這里,除了對薛宛麟有情外,只不過是尋個安身之所。
若哪天他再尋來,知曉她已與薛宛麟有了夫妻之實,還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
上一世,她懷著蘇佩的孩子時,他可是用盡心機(jī)手段將孩子除了去,況且那時候她是在被他騙去方府之前懷上的孩子,按理說沒有半分對不住他的地方,他都如此狠戾,更何況這次。
想到這里,她如何會心安理得,可眼下薛宛麟已經(jīng)站在她身前,右手已經(jīng)輕撫上她的臉頰,這次他神色堅定,似乎由不得她說拒絕。
“大人?!彼銖娦Φ溃骸跋茸拢矣行┰捯f。”
薛宛麟在她身邊坐了,右手?jǐn)埩怂募?,柔聲問道:“什么話??
左手拉了她的手,發(fā)覺她手心潮濕,似乎在冒冷汗,還以為她是害怕,又輕聲勸道:“別怕。”
“大人,我是說如果?!彼q豫著開口:“若是方景升還活著,得知你我已有夫妻之實,憤而實施打擊報復(fù),若是最壞的情況下,他對您母親和兄長出手,大人會后悔嗎?”
她一口氣說完,持續(xù)盯著薛宛麟的神色,見他面色陰晴不定,可還是不后悔問出這些話。
這些都是鐵一樣的事實,橫亙在他們之間,避無可避。
若是現(xiàn)在逃避了,以后遲早還要面對,甚至面臨的一切比她問出的問題還要尖銳數(shù)百倍。
薛宛麟松開攬住肩膀的右手,可左手還是緊緊握著她的手不放。他別過頭去盯著地面晃動的燭影,半晌才低聲說道:“他報復(fù)歸報復(fù),可若有一絲理智尚存,就應(yīng)該知道禍不及家人的道理?!?
隨后,他話鋒一轉(zhuǎn),瞬間凌厲了幾分:“排除這點,若他當(dāng)真得了失心瘋,敢對我家人下手,那我便集合薛家和兵部力量,與他對抗到底,有何可怕的?!?
他又轉(zhuǎn)過臉來,柔聲勸道:“你不用怕?!?
朗傾意卻低下頭去,盯著自己睡裙上的睡蓮紋路,久久不發(fā)一。
她從薛宛麟的話語中,聽出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薛宛麟信心十足,且并不怎么懼怕方景升??伤路鹨策^分低估了想象與現(xiàn)實的差距。
在他想象中,他并不信方景升會對他家人出手,因此他話語間也就沒有半分發(fā)生這種事之后的情緒推演。
或者說,他潛意識里并不知道這種事若是真的發(fā)生了,他該當(dāng)如何,會不會后悔,所以他不愿意繼續(xù)往下想,只輕飄飄地表達(dá)出自己的決心,便罷了。
想到了這一點,朗傾意卻不肯輕易表達(dá)出來,生怕引發(fā)什么不愉快的討論。
于是,她滿心里開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該草率地跟著薛宛麟,一味地將他當(dāng)成救命稻草,及至到了眼前這一步,卻又退縮了,什么都給不了他。
或許她本就是被妖魔覬覦,理應(yīng)不該與旁人有太多接觸,否則只會連累他們,還救不得自己。
她忽然覺得悚然,僵著身子意欲站起來,可終究沒有成功,還是板著身子坐在原地,僵硬到像一塊硬木。
薛宛麟也察覺到了,忙上前來看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見她只是搖頭,卻說不出什么來,薛宛麟在心底暗嘆一聲,終究還是妥協(xié):“若是這件事給你帶來了這樣大的困擾,那便暫緩罷,橫豎也不差這幾日?!?
“待攝政王一事平了,有的是時間好好操辦?!彼f完,站起身才要出去,卻被朗傾意拉住了袖子。
“別走?!彼穆曇艉茌p,幾乎聽不見,可薛宛麟還是聽到了她的話:“哪能白白便宜了他?!?
她呼吸有些急促,連帶著周圍都蒙上了一層迷霧,四周的一切都晦暗不清,她也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大膽主意驚到了。
不過回想一下,又覺得這個主意合理。
她憑什么就這樣守身如玉地等著他回來,對她實施裁決?她是她自己的,不是他的所有物。
若是他回來后生氣,那也與她無關(guān),本身他們之間便荒謬無比,是他一個人追逐的獵場,她若是能惹得他生氣,也算是淺淺地報了仇;若是他不生氣,只是對她心生嫌棄,那更是再好不過。
如此想來,她雖眼前暈眩,但還是堅定拉住薛宛麟,緩緩抬頭看去:“大人,我想好了。”
薛宛麟緩緩回身,她閉上眼睛,本以為會是溫柔的吻先落下,誰知他只是用雙手裹住她的面頰,焦慮且擔(dān)憂地看著她,直到-->>她睜開眼睛,與他四目相對。
這時他才說道:“你這個想法不對?!?
第90章
戰(zhàn)事突變
“我希望你完全接納我,
并非是為了氣他,而是你想好了要同我永世在一處,做好了這個準(zhǔn)備?!毖ν瘅攵紫律碜?,虔誠地說道:“你能懂嗎?”
朗傾意瞬間便懂了,
她訝異于他對感情極致純粹的追求,
又瞬間對自己方才的論感到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