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及至回想起來,
才略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身子,
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高大黑影拿著鞭子走上前來。
“醒了?”方景升一開口,
便看到朗傾意緊繃的身體居然放松下來,他無形中頓時感到一陣挫敗感——他就這么沒有威嚴?
“原來是方大人。”朗傾意冷笑一聲:“許久未見了?!?
“許久?”方景升疑惑道:“你這幾日是失憶了么?”
見她不答,他雙手撫上刑椅扶手,
將她牢牢禁錮在自己身影下,
眼中的冰冷顯而易見:“你是不是忘了,我后腰上的傷,
還是拜你所賜?!?
奇怪,
她的面色為何在黑暗中仍能保持如月色般皎潔,眼神更是光潔如玉,
他當(dāng)真是心生疑惑。
只被她魅惑了一瞬,他又從她臉上挪開眼神,
繼續(xù)盯著她的雙眸看。
可她眸中并無半分慌亂,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的眼神,她嚴肅提醒道:“大人,奴婢可不會射箭?!?
見他不為所動,她繼續(xù)說道:“奴婢今日上午被帶到這兒來,
不也是拜您所賜?!?
“方大人您的屬下不知您的動向,以此為借口將奴婢壓入牢中,若說這不是方大人您的手筆,誰會信呢?”
方景升不置可否,只是離她愈發(fā)近了些,嗅到她身上熟悉的香味,他頗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是我的手筆又如何?”
她身上起了一陣惡寒,但氣勢還是不能輸?shù)模渲樁⒅?,見他繼續(xù)輕描淡寫地問道:“你那夜撞見了我的秘密,又不管不顧地傷了我,如今你落到我手上,可曾后悔?”
她毫不在意地別過頭去,口中說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他將手中粗糲的鞭子團成一個環(huán),有些輕佻地將她的下巴圈住,又拉回來,見她神色瞬間帶了些驚惶,不免心中得意。
“你是女子,自然不知道錦衣衛(wèi)大牢中都有什么手段。”他唇邊不再有笑意,眼神也冰冷一片,警告道:“你可要一一嘗試一番?”
她沒有急著回答,借著油燈微弱的光亮,將他的神情看在眼里,暗中分析他是騙她,還是真的惱了。
看著他與上一世毫無差異的樣貌,她閉上眼睛,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無意與他爭個高下,她只想完好無損地從這里走出去。
再睜開眼,她的神情已經(jīng)變得楚楚可憐,像是方才一瞬間害怕了,失去了所有偽裝。
“方大人?!彼p聲說道:“對不起,奴婢向您道歉?!?
她認真地說道:“那夜壞了大人的事,實屬無意。更何況奴婢貪生怕死,怕落到指揮使大人手上會丟了命,因此才不顧一切地傷了大人,都是奴婢的錯。”
“嗯。”他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像在牢里應(yīng)當(dāng)講的話。”
“既然你已認錯,我也無意為難你,只是,我屬下想要弄清之事,我也想要弄清?!闭f到這里,他禁不住上手抬起她的下巴,低聲問道:“那夜你到底為何從薛府失蹤?”
她聞,睜大雙眼,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隨即又有些生氣。
“大人若不肯放過我,直說便是?!彼龜[頭掙脫了他的手掌,不滿地說道:“為何這般戲弄于我?”
方景升又將她的下巴捉住,看著她不得不仰起頭來,無畏地對上他的目光。
“我只是想知道,你會如何向旁人回答這一問題。”
她細細思索片刻,方才回過神來,反問道:“大人想叫我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方景升見她識趣,不禁笑了笑,手上的力氣卻沒松,仍捉著她的下巴,直看到她眼睛里去,他的腿也幾乎蹭到她腿上,被她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他輕聲回答道:“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愿意按照我說的做?”
兩人在暗夜中暗暗相斗,啞謎聽得久了,朗傾意覺得煩悶,不免直道:“大人謙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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