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升趕過來時,她咳得面色發(fā)紅,身子歪倒在塌邊,幾個丫鬟輪流拿著痰盂在一旁守著。
湯藥灌了幾碗,只是沒有用。
她怔怔盯著床邊雪白的墻面,只覺一陣疼痛自胸腔傳來,說不清是咳的還是旁的什么。
轉(zhuǎn)過頭來,她盯著方景升看了許久,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她對他關(guān)心的話語充耳不聞,也不做回復(fù),只是平靜地問道:“方景升,你如實告訴我,我父母如今在何處?”
方景升的手像被燙到一般,驟然從她肩上縮回來,她看到了,心中也是一緊。
“你別多想,先好好養(yǎng)傷,你父母無事?!彼Z氣輕緩,又伸手去扶她,被她緩緩躲開了。
她早該料到的,不應(yīng)該這時候才幡然悔悟。早知道眼前之人信不得,為何卻故步自封,將自己徹底困死在方府?
垂下眼眸,她忽然無聲笑起來。
方才在園子里逛,她分明聽到有人議論,說她父母已被判了死罪,過幾日便要問斬了。
她雖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靂,可到底還撐著回來,向方景升問個究竟。
看他方才的反應(yīng),她已確信無疑了。
“你早知道的,對不對?”她胸腔內(nèi)似有波濤洶涌,再也撐不住那萬千怒意,劈臉向他打了一耳光。
隨后,她身子一軟,緩緩倒了下來。
第32章
必有蹊蹺
薛宛麟來了一會兒,
見她還未醒,便默默等了一會兒。
屋內(nèi)安靜如許,薛宛麟的目光掠過空空的墻壁,尋思著要準(zhǔn)備些什么,
將這里裝飾起來。不然若是哪一日朗大人來接她,
倒嫌棄薛家給的臥房環(huán)境差。
他正想著,
卻不料朗傾意在榻上忽然小聲啜泣起來,
隨后愈演愈烈,
爆發(fā)出一聲悲鳴。
他忙上前去,
見她蜷縮著身子,
額上滿是冷汗,
緊皺著眉,眼睫毛拼命顫動著,臉上的濕意不知是汗水還是眼淚。
他輕輕晃動她的肩膀,
無濟(jì)于事,
便又加大了力氣,才勉強(qiáng)將她從噩夢中喚醒。
她茫然地睜開眼,
反應(yīng)了許久,
方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只是夢中的情緒一時間難以收斂,
她眨了眨眼,仍有淚滴滾落出來,
一徑滑到腮邊。
薛宛麟見她這樣,一時間有些擔(dān)心,但又不敢貿(mào)然替她擦淚,只輕聲問道:“怎么了?”
“可是做了什么噩夢?”
朗傾意點點頭,但又不愿將夢中之事講出來,
只含糊帶過,又抬起頭來問:“大人,可有我父母那邊的消息?”
薛宛麟低了頭,他確實有送信過去,卻遲遲沒有下文。
“想是路途遙遠(yuǎn),還未有書信來?!彼吐晞裎康溃骸皠e擔(dān)心。”
“賈渠新尋了丫鬟來,你也不必再做伺候人的活了?!毖ν瘅胝f道:“我去叫她進(jìn)來?”
朗傾意尚在沉思,只“嗯”了一聲,薛宛麟便將丫鬟香禾喊了進(jìn)來,伺候她洗漱。
香禾面相單純,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樣子,看上去也未曾伺候過人,只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對著朗傾意看,見她抬了頭,忙不迭地低頭,口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