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的臉上分明有一絲心虛。
“方景升?!彼珕柕溃骸拔夷讣以趺戳??”
“到底怎么了?”她弄不懂,為何所有與她有關(guān)的一切,在半年內(nèi)全部土崩瓦解。
她的父親向來勤勤懇懇,從不逾矩,不知道為何招惹了錦衣衛(wèi),落得個抄家的下場?
“我父母兄弟被關(guān)在何處?”她要去看。
“你先冷靜?!狈骄吧粗氖郑唤兴齺y動:“朗家只是被指證與攝政王黨羽過從親密,現(xiàn)如今只是查辦而已,并未有實證?!?
“你休想騙我。”她還是甩開他的手:“若是無定論,怎會忽然抄家?”
“方景升,你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不要再瞞著我?!彼鋈痪o緊盯著他的眼睛:“你莫不是存了別的心思?”
他會不會靜等著她的娘家敗落了,她便徹底無路可去,只能生生世世依附于他?
第15章
情勢突變
既做了噩夢,朗傾意頭痛欲裂,不想再繼續(xù)睡了。
她坐直了身子,烏黑的秀發(fā)自頭頂垂到腰間,自她從娘家回來后,似乎腰身又細了些,寢衣光滑,腰帶低垂下來,她低頭重新系了,可又覺得太緊了,不得不解了重系。
越是手忙腳亂,越是系不好,她索性解了腰帶,信步走到書桌前,鋪好紙張,急急給父親母親寫信。
她在夢里回想起來,前一世朗府遭難,是因為朗家被人告狀,說他們與攝政王黨羽過從親密。
她在信中寫著,請父親和兄長務必遠離攝政王黨羽,可及至寫完,又覺得不妥。
當今朝局不安,若是這封信在路上被人截了去,豈不是成了朗家與攝政王往來的疑證?
她又將那信拿起來,將油燈罩子取下來,放在上頭燒了。
看看天色,約莫還有一個時辰便會天亮了,她索性換好了衣服,歪著頭在書桌上打了個盹,直到書青進門來,這才伺候她洗漱和梳妝。
她一心想著要再去娘家一趟,因此急匆匆地,顧不得萬千事務,連蘇母都來不及通報,叫書青備了馬車,便要出門去。
“夫人?!睍嗳滩蛔√崾镜溃骸敖袢粘科?,聽小燕說太太很不高興呢,你這樣不告而別,回來怕又是一場氣,不如去說一聲吧。”
話音才落,便見小燕過來,說朗府今日送來了書信,叫朗傾意去蘇母處。
朗傾意只得過去,本以為又是聽教訓,誰知蘇母倒心不在焉,仿佛存了些心事,將信隨手拿給她:“你父親說,他要外出辦公差,此番會把你母親和兄長一并帶了去,不曉得要多少時日,喊你過去道別呢?!?
一番話聽得朗傾意又喜又悲,不知道說什么好,忙道了別,匆匆感到朗府,只見下人已經(jīng)打點好了,想來是任期匆忙。
“爹,娘?!崩蕛A意遠遠瞧見他們都在內(nèi)院門口站著,想來是等著她的,她忙迎上去,乍一見面,再加之離別的悲苦,早已忍不住淌下淚來。
“哭什么?!彼赣H倒覺得詫異:“只是去南城出任而已?!?
她點點頭,卻還是止不住地掉眼淚,眼見著他們幾人都走了,遠離皇城,或許就遠離了禍患,可她是要被卷進去的,脫不開身。
或許,此時和離,倒是一個脫身的方法,只是時間上來不及了,父母兄長馬上就要離開京城了。
來不及了。
她壓下心中愁思,先是叮囑了幾句注意身體的話,又勉強笑道:“皇城濕寒,南城倒溫熱,父親一到冬日里就腰腿酸痛,想來會好些的?!?
兄長朗明勛從外頭回來,見了自家妹妹,忍不住想要笑話她愛哭鼻子,可見到她看到自己后哭得愈發(fā)兇了,頓時又說不出話來。
朗明勛長相與父親相似,眉毛粗獷,可眼睛卻是柔情似水,總是含著淡淡的哀愁。他年紀比朗傾意不過大了兩歲,去年跟著父親謀了個禮部中的差事。
至于婚事,他三年前議親后,女孩尚未過門便離世了,他也就暫且沒有再議親。
“兄長如今大了,出門在外要曉得照顧好爹娘?!彼瓜癖人觊L些,更加操心。
想了想,她還是直截了當?shù)靥崾镜溃骸叭缃癯蒙?,皇帝與攝政王紛爭不斷,父親和兄長在外頭須得注意,莫要無端摻和進去,無端受了牽連。”
還是不放心,她臨去之前又反復說道:“記住了!”
父親和兄長都答應了,又叮囑了她一番話,這才依依不舍地去了。
一家人走了,她-->>馬上顯得有些惶惶無措,抱著肩膀茫然站了一會兒,這才緩緩從朗府門前走上馬車。
及至到了蘇府,卻見門前小廝亂作一團,進得門中,府上下人們也都交頭接耳,面色不安,全無往日里的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