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點,里程任務(wù)準(zhǔn)時完成時,一片蘆葦蕩恰好鋪展在眼前。風(fēng)掠過時,葦稈齊刷刷彎下腰,露出底下閃著碎銀般的水面,波光隨著漣漪輕輕晃。
“別動!”顏沐冉突然扣住錢多寶的胳膊,指尖朝蘆葦深處點了點,壓低了聲音說道:“有野鴨?!?
果然,幾抹麻灰色的影子正藏在葦叢深處,低頭啄食水草,渾然不覺危險逼近。
韓知夏唇角微勾,手腕一揚,軟鞭如靈蛇般無聲滑出,精準(zhǔn)纏住最肥那只的翅膀。野鴨受驚撲騰,其他人迅速包抄。
幾人配合無間,很快就拎回三只撲棱的野鴨,還在附近的巢穴里摸出了七八枚沾著草屑的青白色鴨蛋。
“今晚能啃油滋滋的鴨腿了!”錢多寶咧嘴一笑,搓了搓手上的泥,眼睛亮得像燃起了火苗。
暮色漸沉,靛藍(lán)色的天幕低垂,眾人在水邊找了塊硬實平坦的地方扎營。
野鴨串在削尖的樹枝上,火舌舔著油光锃亮的皮,油脂‘滋滋’滴進火堆,騰起的煙卷著焦香往鼻尖鉆,肚里的饞蟲被勾得直鬧騰。
韓知夏用野蔥煮了鍋蔥花鴨蛋湯,又切了片野姜丟進去,辛香混著蛋香漫開來,連晚風(fēng)都染了點暖乎乎的味。
烤鴨外皮金黃酥脆,咬下去時汁水四溢,骨頭縫里的肉都被唆得干干凈凈。
顏沐冉捧著熱湯,小口啜飲,滿足地瞇起眼睛:“前兩天還擔(dān)心斷糧,現(xiàn)在倒好,連壓縮餅干都用不上了?!?
吃飽喝足,錢多多仰躺在草地上,望著天空中剛剛冒出來的幾顆星星,她突然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眼睛閃閃發(fā)亮,“哎!我們開個篝火晚會吧?每人來表演個節(jié)目怎么樣?”
篝火噼啪作響,火星躥升。錢多寶一段惟妙惟肖的相聲模仿瞬間點燃了笑聲,顏沐冉和錢多多的合唱甜潤悠揚,連琉璃都聽得入了迷。
“我給大家跳段舞?!表n知夏輕聲說,解下軟鞭。鞭影破空,如靈蛇、似流水,與她輕盈的身影交織。手腕上的五彩鬼藤呼應(yīng)著淡淡的熒光。
陸宇琛望著火光中起舞的身影,心跳悄然漏了一拍,目光牢牢鎖住那被拉長的影子,直到鞭影收歇才倉促移開。他隨即起身,一套剛猛利落的格斗演示震得火星四濺,贏得了滿堂喝彩。
錢多寶手掌都拍紅了:“陸哥,你這身手,帥炸了!”
夜越漸越深,陸宇琛添柴時沉聲道:“今晚我和多寶守夜。養(yǎng)足精神,明天路不會好走。”
韓知夏彎腰正要鉆進帳篷。
“韓知夏?!标懹铊〉穆曇舻统炼逦?
她頓住,回頭。
他的目光落在她右肩:“巖壁撞那一下,不輕。讓錢多多幫你治治,拖到明天就難受了?!?
“……好,謝了?!北凰@么一提,右肩那被今晚的歡快壓下的鈍痛,似乎悄然蘇醒,她下意識抬手按了按。
翌日清晨,韓知夏是被一陣濃郁的的食物香氣喚醒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掀開帳篷的布簾往外走。清晨微涼的霧氣尚未完全散去,濕潤地縈繞在營地四周。
篝火堆的灰燼里重新燃起了火苗,陸宇琛正蹲在旁邊,手里拿著一根被削得光滑的竹筷,專注地攪動著架在火上的鐵鍋里的湯。
“醒了?”陸宇琛聽到動靜,側(cè)過頭看她,目光很自然地掠過她睡亂后微微翹起的幾縷發(fā)梢,“早飯馬上就好?!?
這時,顏沐冉捧著一大把剛剛洗凈、還在滴著水珠的翠綠野韭菜走了過來。
她利落地掐掉根部,將鮮嫩的韭菜擇洗干凈,一把扔進了翻滾的湯鍋里:“在蘆葦蕩邊新發(fā)現(xiàn)的寶貝,聞著香極了,新鮮得很!”
“這地方居然還有野韭菜?”韓知夏有點驚訝地湊近鍋邊去看。鍋里蒸騰的熱氣混著野韭菜特有的濃郁辛香氣撲面而來,瞬間蓋過了柴火的煙火氣。
等眾人簡單洗漱完,陸宇琛已經(jīng)把面分到了碗里。他遞過來一碗給韓知夏:“小心燙。”
“謝謝?!表n知夏接過碗,熱氣騰騰的湯面上浮著幾滴金黃的鴨油,野韭菜的鮮混著鴨湯的濃,香氣直往鼻子里鉆。
她小心地吹了吹熱氣,才低頭啜了一小口,鮮香濃郁,暖意從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驅(qū)散了清晨的微寒。
“陸哥這手藝絕了!”錢多寶捧著碗呼嚕嚕吃著,嘴角沾著湯漬也顧不上擦,“比面館的還香!”
收拾妥當(dāng)后,陸宇琛利落地背起背包:“出發(fā)吧,盡量加快腳程,早點完成今天的里程?!?
隊伍重新開拔,順著蘆葦蕩東側(cè)前行,薄薄的晨霧在他們腳下慢慢化開,一路走來出乎意料地風(fēng)平浪靜,連常見的蟲鳴鳥叫都稀疏了。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突然出現(xiàn)大片松樹林,墨綠的松針鋪了滿地,踩上去軟綿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