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那聲脆響，不像是骨頭斷了。

倒像是心里那根名為希望的弦，崩了。

胸口塌陷，劇痛如潮水般淹沒神經(jīng)。

但更痛的，是那塊剛剛才凝聚不久、承載著他逆天改命底氣的至尊骨胎記，碎了。

隨著這一腳，眼前的世界開始支離破碎。

滿臉橫肉的彪哥、哭泣的母親、抱著頭瑟瑟發(fā)抖的父親……

他們的身影像是被風(fēng)吹散的沙畫，一點點剝離，消散在灰暗的虛空中。

地面塌陷。

江辰感覺自己在下墜。

不停地下墜。

四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光，沒有聲音，甚至連重力都在這一刻變得混亂。

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和絕望感，像是一雙冰冷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這就是死亡嗎？

變成了廢人，被一腳踹死，最后像個垃圾一樣被丟進(jìn)虛無？

“呵……”

江辰想笑，但喉嚨里只擠出一聲嘶啞的氣音。

緊接著。

一股暴虐到極致的怒火，毫無征兆地在這一片死寂的黑暗中炸開！

“文明塔……我去你大爺?shù)?！?

江辰在心里怒吼，盡管發(fā)不出聲音，但那股意志卻在沸騰。

考我萬族知識？我認(rèn)。

考我殺戮手段？我殺。

考我人性抉擇？我也選了。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拿我爸媽做局！

在這幻境里，哪怕你安排一萬頭神魔來圍毆我，哪怕你讓我此時此刻凌遲處死，我江辰眉頭都不皺一下。

但你讓我看著父母受辱？

讓我看著那個為了幾百塊錢給人下跪的父親，被人像狗一樣踢打？

“這特么是考核？”

“這分明是玩弄人心！”

“狗屁的文明！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用，你也配叫文明塔？！”

江辰的雙眼在黑暗中充血，紅得發(fā)黑。

那一身反骨，在這一刻比至尊骨還要硬！

他不服！

他死也不服！

“想讓我認(rèn)命？”

“做夢?。?！”

然而。

憤怒在絕對的規(guī)則面前，顯得如此蒼白。

黑暗依舊在吞噬一切。

江辰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越來越輕，就像是一滴水即將融入大海，徹底失去自我。

生命力在流逝。

那種冰冷的虛無感，正在一點點蠶食他最后的意志。

“真要……死了嗎？”

江辰呢喃。

他不甘心啊。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好不容易有了系統(tǒng)，還沒帶著爸媽住進(jìn)大房子享幾天福，還沒去帝都看看那個所謂的最高學(xué)府……

就在他的意識即將徹底陷入沉睡的那一剎那。

“昂——?。?！”

一聲跨越了時空長河、充滿了太古洪荒氣息的象鳴，驟然在他靈魂深處炸響！

振聾發(fā)聵！

江辰猛地一顫。

神象鎮(zhèn)獄勁？！

它還在！

哪怕肉身在幻境中廢了，但這門鐫刻在靈魂深處的神級功法，它沒廢！

下一瞬——

“加油！江辰！”

“你是最棒的！”

“謝謝你救了我們……一定要活下去?。　?

“狀元郎！給我們江海市爭口氣！”

無數(shù)聲音響起。

那是無數(shù)道嘈雜、微弱，卻匯聚成海的聲音。

起初很遠(yuǎn)，像是隔著千山萬水。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林銘那猥瑣的大嗓門，有蘇月瑤清脆的吶喊，有蕭劍沉穩(wěn)的鼓勵。

更有那兩天兩夜里，他在五座城市中救下的那數(shù)以萬計的平民！

那是……信仰！

那是……人心！

“轟！”

黑暗被撕裂。

一道璀璨到無法形容的金光，毫無征兆地在江辰頭頂炸開。

在那金光之中，一個巨大的漩渦緩緩開啟。

江辰努力睜大眼睛。

他看到了令他靈魂震顫的一幕。

無數(shù)雙手。

從那漩渦中伸了出來。

那是滿是老繭的工人之手，是白嫩細(xì)滑的孩童之手，是枯瘦如柴的老人之手……

成千上萬雙手，密密麻麻，卻不顯擁擠。

它們穿越了虛幻與真實的界限，穿越了生與死的隔閡。

一把抓住了江辰正在下墜的衣角手臂和肩膀！

“起！?。　?

仿佛有億萬人同時發(fā)力。

一股溫暖浩大，不可抗拒的力量，猛地將他從那個無底的深淵中，狠狠地拽了回來！

“給我……回去！”

……

“轟——?。?！”

世界轟鳴。

江辰猛地睜開雙眼，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早已被冷汗?jié)裢浮?

“呼……呼……”

他下意識地摸向胸口。

還在。

心跳強(qiáng)勁如鼓，至尊骨溫?zé)岚l(fā)燙，那塊胎記完好無損。

再抬頭。

哪里還有什么破舊的筒子樓？哪里還有什么彪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