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沒散盡，林默就踩著露水往老面的面鋪走。往常這個時辰，巷口早就飄起麥香，混著酵母的微酸，能把整條街的饞蟲都勾出來?？山裉熳叩较锟冢諝饫镏挥谐睗竦哪嗤廖?，連只早起的麻雀都沒有。
面鋪的門板虛掩著，推開門時發(fā)出
“吱呀”
的聲響，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刺耳。灶臺上的鐵鍋還蓋著木蓋，旁邊的面案空蕩蕩的，只有幾粒散落的面粉，被穿堂風卷著打旋。
“老面師傅？”
林默的聲音在屋里回蕩，沒人應答。他繞過面案往里屋走，撩開布簾的瞬間，心臟猛地一縮
——
老面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原本紅潤的虛擬皮膚透著種死氣沉沉的灰敗，連呼吸都帶著氣若游絲的喘息。
“您怎么了？”
林默沖到床邊，伸手探向老面的額頭。指尖觸到的不是往常的溫熱，而是像摸在塊浸了冰水的石頭上，涼得刺骨。老面緩緩睜開眼，渾濁的眼球轉動了半天，才聚焦在林默臉上，嘴唇哆嗦著，半天沒說出話。
墻角的瓦罐突然吸引了林默的注意。那是個青灰色的陶瓦罐，邊緣都磨出了包漿，里面裝著老面?zhèn)髁似叽拿嬉?。往常揭開蓋子，總能看到雪白的菌絲像棉花似的堆著，散發(fā)著清甜的酒香?？涩F(xiàn)在，瓦罐里的引子縮成了塊黑褐色的硬塊，表面裂著蛛網似的紋路，像塊風干的泥土。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特殊物品
“七代老面引子”
活性僅剩
5%
警告：若
24
小時內未激活，將永久失去活性，傳承中斷
緊急任務：尋找
“活面之源”，激活老面引子
冰冷的提示音在腦海里炸開，林默的指尖都開始發(fā)顫。他掀開瓦罐蓋子，一股陳腐的霉味撲面而來，哪里還有半分酵母的香氣。那塊硬塊在晨光下泛著死氣，仿佛能聽到它最后一絲生命力正在流逝的聲音。
“咳……
咳咳……”
老面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虛擬皮膚下滲出暗紅色的血沫，滴在被單上，像綻開的紅梅。他顫抖著抬起手，指向瓦罐的方向，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那引子……
傳了七代啊……”
每說一個字，他的胸口就劇烈起伏一下，像是有把鈍刀在里面攪動?！皬那∧甑浆F(xiàn)在……
我爹傳給我時說……
要守著它……
比守著命還重要……”
老面的目光落在瓦罐上，突然涌出兩行渾濁的淚水，“可到我這兒……
要斷了……”
他的指節(jié)輕輕叩擊著床沿，想模仿往常揉面時的節(jié)奏，可那聲響格外沉悶，像敲在塊朽木上，“咚、咚、咚”，每一聲都砸在林默的心上。
就在這時，面鋪的門被撞開，綠毛抱著個竹籠沖進來，臉上還掛著淚珠?！澳纾∧憧催@個！”
他把竹籠往面案上一放，籠屜里的饅頭滾了出來，個個硬得像小石塊，表皮裂著大口子，“這是最后一籠了……
發(fā)不起來，根本發(fā)不起來??！”
綠毛的哭聲帶著壓抑的哽咽：“鎮(zhèn)上的人都堵在巷口問，張寡婦說她孫子就等著吃熱饅頭上學，李大爺?shù)乃庍€得就著饅頭吃……
可這面坯，和面塊似的，咋送出去啊？”
他抓起個饅頭往地上一摔，“咚”
的一聲，地上連個印子都沒留下。
林默撿起地上的饅頭，指尖能摸到里面緊實的面粒，完全沒有發(fā)酵后的蓬松。他突然想起昨天傍晚，老面還站在面案前揉面，當時就說引子有點不對勁，發(fā)得慢了些。那時誰也沒在意，只當是天氣轉涼的緣故。
“引子……
引子要沒了……”
老面的聲音突然清晰了些，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卻被林默按住?！巴吖薜紫隆?
有個暗格……”
老面喘著氣，指節(jié)再次叩擊床板，這次的節(jié)奏快了些，像是在催促，“里面有本……《面經》……
最后一頁……
記著活面之源……”
林默立刻蹲下身，摸索著瓦罐底下的青石板。果然在角落摸到個松動的石塊，掀開后露出個巴掌大的暗格，里面放著本線裝的小冊子，封面上寫著
“七代面譜”
四個褪色的小字。
翻開最后一頁，泛黃的紙頁上用毛筆寫著幾行字：“活面之源，生于陽坡，長于清泉，需以心頭血引之，以老面淚潤之，方得活氣?！?
字跡潦草，像是在緊急情況下寫就的，旁邊還畫著幅簡筆畫
——
一株長在泉眼邊的綠色植物，葉子上沾著水珠，根部纏著團雪白的菌絲。
“這是……
什么植物？”
綠毛湊過來看，眉頭擰成了疙瘩，“陽坡？清泉？咱們鎮(zhèn)上哪有這樣的地方？”
老面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這次咳出的血沫濺到了被單上，像朵迅速凋零的花?！霸凇?
后山……
龍涎泉……”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六十年前……
我爹帶我去過……
那里的泉水……
能讓死面活過來……”
話音未落，老面的頭歪向一邊，呼吸變得更加微弱。系統(tǒng)面板突然彈出警告：npc
老面生命體征急速下降，與老面引子活性同步衰減中
“不能等了！”
林默把《面經》揣進懷里，轉身對綠毛說，“你守著老面師傅，每隔半小時喂他一口靈泉水，我去后山找活面之源！”
他沖出里屋時，正好撞見陳風背著漁網站在門口，身后還跟著幾個合作社的玩家。
“出啥事了？”
陳風看到林默焦急的樣子，又聞不到往常的麥香，心里咯噔一下，“剛才去合作社，聽說面鋪沒出攤，鎮(zhèn)上的人都快鬧翻了。”
“老面師傅快不行了，面引子也快失效了！”
林默語速飛快地解釋，“需要去后山龍涎泉找活面之源，晚了就來不及了！”
陳風立刻把漁網塞給身后的玩家：“給我備最快的馬！再叫幾個熟悉山路的玩家，帶上繩索和藥箱！”
他拍了拍林默的肩膀，“我跟你去，多個人多個照應?！?
臨行前，林默回頭看了眼里屋。綠毛正用小勺給老面喂靈泉水，老面的眼睛半睜著，目光死死盯著墻角的瓦罐，仿佛那里面裝著他畢生的牽掛。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瓦罐上投下小小的光斑，可那光斑里的硬塊，卻絲毫沒有復蘇的跡象。
“走！”
林默咬了咬牙，轉身沖出了面鋪。
巷口果然圍滿了人，看到林默和陳風騎著馬沖出來，都紛紛讓開道路。張寡婦抱著孫子站在最前面，孩子手里還攥著個昨天剩下的饅頭，看到林默就哭喊：“默哥哥，今天的饅頭呢？爺爺?shù)戎运幠?！?
林默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他勒住馬韁繩，大聲喊道：“大家放心，今天一定讓大家吃上熱饅頭！”
說完一夾馬腹，兩匹快馬踏著晨霧，朝著后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山路比想象中難走得多，晨露打濕了馬蹄，碎石子不時劃破馬掌。陳風一邊用刀劈開擋路的荊棘，一邊大聲問：“龍涎泉具體在什么地方？你有印象嗎？”
林默搖搖頭，手里緊緊攥著那本《面經》：“老面師傅說在陽坡，有清泉，只能邊走邊找。”
他突然想起金條，吹了聲口哨。金羽雞從后面的隊伍里飛出來，盤旋著落在他的肩頭，頭頂?shù)耐豕诩y路泛起金光，朝著左側的山坡方向
“唧唧”
叫了兩聲。
“那邊有情況！”
林默立刻調轉馬頭，朝著金條指引的方向走去。
越往山上走，空氣里的濕氣越重，漸漸能聽到潺潺的水聲。轉過一道山梁，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片開闊的陽坡，坡上長滿了青翠的植物，葉子上沾著晶瑩的露珠，正是《面經》上畫的那種植物！而在植物中間，有個碗口大的泉眼，泉水汩汩地冒著泡，泛著淡淡的白色，像是摻了牛奶。
“找到了！龍涎泉！”
陳風興奮地跳下馬，奔到泉眼邊。他剛想伸手去舀泉水，就被林默攔住了。
“等等！”
林默指著《面經》上的字，“上面說需要心頭血引之，老面淚潤之。”
他拔出腰間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劃破了指尖，鮮紅的血珠滴進泉眼里。泉水瞬間泛起漣漪，原本淡淡的白色變得更加濃郁。
可還沒等他們采摘那些植物，系統(tǒng)面板突然彈出提示：缺少關鍵物品：老面淚
提示：需用老面的眼淚滋潤植物根部，否則無法激活活性
“糟了！”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我們沒帶老面師傅來，哪來的老面淚？”
陳風急得直跺腳：“這可怎么辦？難道要回去?。恳粊硪换刂辽賰蓚€時辰，怕是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金條突然從林默肩頭飛下，落在一株植物前，頭頂?shù)耐豕诩y路亮起。它對著植物輕輕啼鳴，聲音里帶著種安撫的意味。奇妙的是，植物的葉子竟然微微顫動起來，像是在回應金條的呼喚。
“有了！”
林默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里面裝著昨天老面咳出的血沫，“這是老面師傅的血，說不定能代替眼淚！”
他小心翼翼地將血沫滴在植物根部，同時讓金條對著植物噴出治愈金光。
金光籠罩植物的瞬間，原本青翠的葉子突然變得更加鮮亮，根部的土壤里冒出白色的菌絲，像有生命似的朝著泉眼蔓延。林默趕緊摘下幾片葉子，又舀了些泉水裝進竹筒，轉身對陳風說：“快走！”
回程的路上，馬跑得比來時更快。林默能感覺到懷里的葉子在微微發(fā)熱，像是有生命在跳動。他不停地看系統(tǒng)面板，上面的倒計時已經不到十個小時，老面的生命體征還在持續(xù)下降。
快到鎮(zhèn)上時，遠遠就看到面鋪門口圍滿了人。綠毛站在門口，焦急地朝著山路的方向張望，看到林默和陳風的身影，立刻大喊：“默哥回來了！”
人群瞬間沸騰起來，紛紛讓開道路。林默沖進面鋪，直奔里屋。老面的情況比離開時更糟，虛擬皮膚已經變成了青灰色，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老面師傅！我們回來了！”
林默拿出泉水和植物葉子，按照《面經》上的方法，將葉子搗成泥，混著泉水調成糊狀，小心翼翼地抹在老面引子上。
奇跡就在這時發(fā)生了。黑褐色的硬塊接觸到糊狀液體的瞬間，竟然開始微微顫動，表面的裂紋里滲出白色的菌絲，像春天破土的嫩芽。瓦罐里漸漸升起白色的霧氣，那股熟悉的酵母香氣，終于再次彌漫開來。
系統(tǒng)提示：老面引子活性恢復中……
當前活性
30%……50%……80%……
npc
老面生命體征同步回升
老面突然咳嗽了一聲，這次的聲音里帶著中氣，他緩緩睜開眼，看到瓦罐里升起的白霧，渾濁的眼睛里突然泛起光彩：“活了……
引子活了……”
綠毛抱著竹籠沖進來：“默哥！面發(fā)起來了！你看！”
籠屜里的饅頭白白胖胖的，散發(fā)著誘人的麥香，用手一按，立刻彈了回來，松軟得像棉花。
林默扶著老面坐起來，給他喂了口混著植物葉子的泉水。老面咂了咂嘴，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就是這個味……
六十年了……
還是這個味……”
面鋪的煙囪很快升起了炊煙，麥香混著酵母的微酸，像只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整條街道。鎮(zhèn)上的人們聞到香味，都歡呼起來，排著隊等著買新鮮的饅頭。張寡婦的孫子捧著剛出鍋的饅頭，吃得滿嘴是渣；李大爺就著饅頭喝藥，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老面坐在面案前，雖然還有些虛弱，但手里的搟面杖已經重新動了起來。他搟出的面皮又薄又勻，撒上蔥花和鹽，卷起來切成小段，蒸熟后就是香噴噴的花卷。林默站在旁邊幫忙，看著老面專注的神情，突然明白了
“傳承”
兩個字的分量。
夕陽西下時，面鋪里依然擠滿了人。老面的虛擬皮膚已經恢復了紅潤，正笑著給孩子們分發(fā)小饅頭。瓦罐里的面引子又變得雪白蓬松，散發(fā)著清甜的酒香。
林默走出面鋪，看著巷口來來往往的人群，心里充滿了欣慰。他知道，這場面鋪危機雖然過去了，但守護傳承的責任，才剛剛開始。而那株長在龍涎泉邊的活面之源，不僅救活了老面引子，更讓他明白了，有些東西，比虛擬世界的等級和裝備更重要。
夜幕降臨，面鋪的燈光亮了起來，溫暖的光線下，老面正在教綠毛揉面，嘴里念叨著：“揉面要像對待親人一樣，用心了，面才會給你回報……”
林默站在門口，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嘴角露出了微笑。
面鋪的危機解除了，但關于傳承的故事，還在繼續(xù)。
第
62
章：激活秘方
面鋪的油燈剛添了新油，昏黃的光暈里突然炸開一道刺目的藍光。林默正幫老面擦拭額頭的虛汗，系統(tǒng)面板毫無征兆地彈出緊急提示，淡藍色的光幕幾乎占滿了整個視野：
緊急任務：激活千年老面引子
任務要求：12
小時內集齊兩種關鍵材料
——
后山寅時山泉水（需混合泉眼活水與晨露）、三十年陳皮
任務獎勵：老面引子進化為
“千年活面”，解鎖失傳面點
“銀絲龍須面”
配方
失敗懲罰：老面引子活性永久鎖定在
80%，無法傳承至下一代
林默的指尖在面板上頓了頓，目光掃過地圖標注的三處泉眼
——
龍涎泉、月牙泉、石乳泉，都在后山深處，彼此相隔至少五公里。他抬頭看向老面，老人正喘著氣從枕下摸出張泛黃的紙條，紙邊已經脆得像枯葉，上面用毛筆寫著幾行小字：
“山泉水，取寅時三刻的露水，混泉眼剛涌出的活水，需用竹器盛之，忌鐵器。陳皮，得是三十年陳的廣陳皮，去白留紅，配伍時需以掌心溫之?！?
老面的聲音帶著氣音，每說一個字都像扯動風箱：“這是我?guī)煾概R終前寫的……
他說千年活面能治虛損……
當年沒當回事……
現(xiàn)在才知道……”
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手指緊緊攥著林默的袖口，“千萬……
別用鐵器……
會壞了水性……”
陳風蹲在旁邊研究地圖，突然
“啪”
地一拍大腿，玄鐵漁網的邊緣在油燈下泛著冷光：“鎮(zhèn)長書房肯定有！去年他孫子滿月擺酒，我?guī)椭н^一壇子，泥封上寫著‘三十年陳皮’，當時還納悶這玩意兒怎么比酒還金貴！”
“借？”
林默挑眉。鎮(zhèn)長那間書房堪比寶庫，據(jù)說連門把手都是紫檀木的，平時連蒼蠅都飛不進去。
陳風嘿嘿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放心，我跟鎮(zhèn)長家的老管家是棋友，凌晨借罐陳皮，還能少得了他的酒喝？”
他拍了拍胸脯，“寅時前保證把陳皮送到，你專心找泉水?！?
綠毛抱著藥箱湊過來，眼睛紅紅的：“默哥，我守著老面師傅，每隔一小時就用金條的金光給他續(xù)命。”
金條仿佛聽懂了，跳到綠毛肩頭，頭頂?shù)耐豕诩y路輕輕發(fā)亮，在老面手背上留下淡淡的金痕。
三更天的梆子剛敲過，林默已經背著竹簍站在山腳下。竹簍里放著三個竹筒
——
按照老面紙條的囑咐，特意找老李借的楠竹制品，內壁還帶著淡淡的竹香。山風卷著松針的寒氣刮過臉頰，他裹緊了身上的麻布披風，金條展開翅膀落在他肩頭，火紅色的冠冕在夜色里像顆小小的燈籠。
“先去龍涎泉。”
林默對照著地圖，辨認著山路的方向。那里是最近的泉眼，也是昨天找到活面之源的地方，或許能有意外發(fā)現(xiàn)。
山路比白天更難走，月光被濃密的樹冠切割成碎銀，灑在布滿碎石的地面上。金條不時從他肩頭飛起，在前方盤旋片刻，用啼鳴聲指引方向。走到半山腰時，突然聽到
“嘩啦啦”
的水聲，比龍涎泉的潺潺溪流更湍急
——
是月牙泉到了。
泉眼藏在一塊巨大的巖石下，水流撞擊著石壁，濺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像珍珠般散落。林默剛拿出竹筒準備接水，金條突然對著泉眼發(fā)出急促的啼鳴，翅膀拍打著他的手背示警。他湊近一看，泉眼邊緣竟然結著層薄薄的冰，在月光下泛著青白色的冷光。
系統(tǒng)提示：月牙泉水質偏寒，混入晨露會破壞活性平衡，不符合任務要求
林默默默收起竹筒，轉身往龍涎泉的方向走。金條用頭蹭著他的脖頸，像是在安慰。山風越來越大，吹得樹枝
“嗚嗚”
作響，像是有人在暗處哭泣。他想起老面說過，后山的寅時最是邪門，常有野獸出沒，不由得握緊了腰間的匕首。
龍涎泉的水面泛著淡淡的白霧，與昨晚見到的景象截然不同。泉眼中央有個小小的漩渦，不斷涌出活水，水面上漂浮著一層細密的露珠，是寅時的寒氣凝結而成的。林默小心翼翼地用楠竹筒貼著水面掠過，先收集了半筒晨露，再將竹筒沉入泉眼，接住涌出的活水。
兩種液體在竹筒里交融的瞬間，突然泛起淡淡的金光，像有無數(shù)細小的星辰在里面游動。
系統(tǒng)提示：龍涎泉水質檢測合格，蘊含活性因子
+
15%
“太好了！”
林默剛把竹筒蓋好，就聽到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響。金條猛地飛起來，對著左側的灌木叢發(fā)出警告的啼鳴。黑暗中閃過兩道綠光，緊接著是低沉的咆哮
——
是后山的黑熊！
他立刻將竹筒塞進竹簍深處，抽出匕首擺出防御姿勢。黑熊顯然被驚動了，邁著沉重的步伐從灌木叢里走出來，熊掌踩在地上發(fā)出
“咚咚”
的聲響，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
金條突然對著黑熊噴出一道金色的光芒，雖然沒能造成傷害，卻讓黑熊的動作頓了頓。林默趁機轉身就跑，熊掌拍在他剛才站著的地方，碎石飛濺。他不敢回頭，只聽著身后的咆哮聲越來越遠，直到鉆進一片茂密的竹林，才敢靠在竹桿上大口喘氣。
與此同時，炊煙鎮(zhèn)的鎮(zhèn)長府邸里，陳風正蹲在書房窗外的老槐樹上，像只靈巧的猴子。月光透過窗欞，照在書房正中的博古架上，最上層果然擺著個青花瓷壇，泥封上
“三十年陳皮”
五個字在陰影里依然清晰。
“老規(guī)矩，借了會還的?！?
陳風對著窗戶作了個揖，從懷里掏出根細鐵絲，三兩下就撥開了窗閂。他輕手輕腳地溜進書房，鼻尖立刻縈繞著一股醇厚的藥香，混雜著舊書的油墨味。
青花瓷壇放在最高層，陳風搬來太師椅站上去，剛夠到壇口。他小心翼翼地揭開泥封，一股濃郁的陳香瞬間彌漫開來，比最烈的酒還要醉人。壇子里的陳皮呈深褐色，片大厚實，表面布滿細小的油室，正是老面說的
“去白留紅”
的廣陳皮。
“就借一半?！?
陳風從懷里掏出個油紙袋，剛想往里裝，突然聽到走廊傳來腳步聲。是老管家?guī)е惨沟募叶∵^來了！
他迅速把陳皮塞進懷里，從窗戶翻出去，落在老槐樹上。老管家推開書房門的瞬間，陳風已經抱著樹干滑到了地面，像陣風似的消失在巷口，只留下身后家丁們的驚呼聲。
寅時三刻，林默背著三個竹筒回到面鋪時，陳風正蹲在門檻上擦汗，懷里的油紙袋鼓鼓囊囊的。綠毛迎上來接過竹簍，眼睛瞪得溜圓：“默哥，你后背怎么流血了？”
林默這才感覺到后背一陣刺痛，剛才被黑熊追趕時，后背被樹枝劃破了，虛擬皮膚滲出的血珠染紅了麻布披風?！皼]事?！?
他擺擺手，目光落在桌上的青花瓷壇上，“陳皮拿到了？”
“必須的！”
陳風得意地打開油紙袋，陳皮的陳香立刻與泉水的清潤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奇妙的香氣。老面躺在床上，聞到這味道，渾濁的眼睛里突然閃過一絲光亮，精神好了許多。
激活老面引子的過程像一場莊嚴的儀式。林默將龍涎泉的水倒進瓦罐，陳風則取出三片陳皮，放在掌心慢慢揉搓，直到陳皮變得溫熱，才小心翼翼地放進水里。老面掙扎著坐起來，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剛觸到水面，瓦罐里的老面引子突然劇烈地翻滾起來。
原本雪白的菌絲迅速拉長，像銀絲般纏繞在一起，表面泛起珍珠母貝般的光澤。瓦罐里升起的白霧不再是單純的水汽，而是凝結成細小的面絲，在光暈里緩緩飄動，散發(fā)出比之前濃郁十倍的麥香。
系統(tǒng)提示：千年老面引子激活成功！
解鎖特殊面點：銀絲龍須面，需以千年活面制作，口感如絲，入口即化，食用后可提升精神力
20%
npc
老面生命體征完全恢復，獲得
“面仙”
稱號
老面突然笑了，笑聲里帶著中氣，再也沒有之前的虛弱。他從床上下來，走到面案前，拿起搟面杖：“我給你們露一手?！?
千年活面在他手里像有了生命，不用揉不用醒，輕輕一拉就變成百米長的銀絲，細得能穿過針眼，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陳風看得眼睛都直了，手里的玄鐵漁網差點掉在地上：“這……
這是面條？比頭發(fā)絲還細！”
綠毛趕緊燒開水，銀絲龍須面下鍋的瞬間，鍋里的水立刻變成了乳白色，散發(fā)出的香氣引得巷口的玩家紛紛探頭。老面舀起一勺面湯，淋在碗里的面條上，又撒了些蔥花和蝦皮，簡單的調味卻讓香氣變得更加醇厚。
林默嘗了一口，面條在舌尖瞬間化開，仿佛不是在吃面，而是在品嘗一團凝聚了歲月的麥香。暖流順著喉嚨滑下，系統(tǒng)面板彈出提示：精神力提升
20%，持續(xù)
24
小時
“太好吃了！”
綠毛吃得滿嘴是油，含糊不清地說，“比城里最高級的酒樓做的還好吃！”
老面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走到墻角，將瓦罐里的千年活面分出一小團，裝進一個新的陶瓦罐里，遞給林默：“這個你拿著，算是我給你的傳承?！?
林默接過瓦罐，入手溫熱，能感覺到里面的活面在微微跳動，像一顆小小的心臟。他突然明白，老面守護的從來不是簡單的面引子，而是一代代手藝人的匠心和堅守。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照進面鋪，巷口又排起了長隊。玩家們聽說老面師傅做出了神奇的銀絲龍須面，都想來嘗嘗鮮。老面站在面案前，動作麻利地制作著面條，臉上的笑容像個孩子。
林默和陳風坐在門口的石階上，看著這熱鬧的景象，心里都充滿了欣慰。這場激活秘方的挑戰(zhàn)，不僅讓老面引子獲得了新生，更讓他們明白了傳承的真正意義
——
不是死守著舊東西不放，而是用新的方式，讓老手藝在新時代煥發(fā)生機。
“接下來去哪？”
陳風拍了拍林默的肩膀，目光里帶著期待。
林默看著手里的瓦罐，又看了看遠處的后山，那里云霧繚繞，仿佛藏著更多的秘密。他笑了笑：“先把銀絲龍須面的配方教給鎮(zhèn)上的人，然后……”
他的目光轉向川味山城的方向，“該去會會趙天雷了?！?
金條突然從他肩頭飛起，對著天空發(fā)出一聲清亮的啼鳴，仿佛在為新的旅程吹響號角。火苗和影子也從后院跑出來，興奮地圍著他轉圈。
面鋪的危機徹底解除了，千年老面引子的傳承得以延續(xù)。而林默知道，這只是他眾多旅程中的一段，前方還有更多的挑戰(zhàn)和美味在等待著他。
第
63
章：寅時泉眼
三更的梆子聲剛在鎮(zhèn)口落下最后一響，林默已經踩著沒膝的霧氣鉆進了后山。虛擬草鞋踩在覆滿青苔的石板路上，每一步都伴隨著
“滋啦”
的打滑聲，像是隨時會順著陡坡滾進深淵。他舉起松明火把，橙紅色的火苗在濃霧里只能照亮眼前三尺地，更遠的地方則是化不開的乳白，連金條展開翅膀時帶起的風，都穿不透這粘稠的霧氣。
系統(tǒng)提示：當前區(qū)域能見度不足
3
米，存在跌落風險，請謹慎前行
面板上的警告閃爍不停，林默把火把舉得更高些，火苗舔著潮濕的空氣，發(fā)出
“噼啪”
的輕響。他記得老面紙條上的話
——
寅時的泉眼活水最有靈氣，可這后山的霧氣，比他前半生見過的任何晨霧都要詭異，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濃霧里悄悄撥動著方向。
“唧唧。”
金條突然從他肩頭飛起，在前方盤旋半圈，翅膀的金光在霧中撕開個小小的口子。林默跟著那點光亮往前走，腳下的路越來越陡，石板縫隙里鉆出的荊棘勾住了他的麻布披風，扯得后背的傷口陣陣發(fā)疼
——
那是昨天被黑熊追趕時留下的劃痕，此刻在潮濕的霧氣里，正隱隱作痛。
第一個泉眼藏在片低矮的灌木叢后。林默撥開帶刺的枝條，松明火把的光突然照到片鱗光閃閃的東西。他猛地后退半步，只見泉眼周圍的巖石上，盤踞著至少七八條青蛇，三角形的腦袋微微抬起，信子在霧氣里快速吞吐，鱗片上的花紋像極了腐爛的樹葉。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劇毒青蛇，攻擊性極強，建議立即撤離
金條對著蛇群噴出道金光，蛇群卻只是煩躁地扭動了幾下，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林默皺了皺眉，這處泉眼雖然水汽充沛，可被毒蛇占據(jù)，顯然不是老面說的
“活水源”。他對著金條擺了擺手，轉身往第二個泉眼的方向走，身后傳來蛇群被驚動的
“嘶嘶”
聲，聽得人頭皮發(fā)麻。
通往第二處泉眼的路藏在道狹窄的山縫里，最窄的地方只能側著身子通過。林默剛擠過裂縫，就聞到股刺鼻的腥氣，像是生銹的鐵器泡在水里。他舉起火把照向泉眼，只見那水泛著詭異的鐵銹色，水面上漂浮著層油膜，泉眼邊緣的石頭都被染成了暗紅色。
系統(tǒng)提示：水質檢測不合格，重金屬含量超標
300%，長期接觸可導致虛擬皮膚潰爛
林默用楠竹筒舀了點水，液體在竹筒里打著旋，顏色渾濁得像碗泥漿。他失望地把水倒掉，竹筒內壁竟留下層棕紅色的印記，用布擦了半天都沒擦掉。這處泉眼顯然被污染了，別說激活老面引子，怕是連澆灌莊稼都嫌礙事。
霧氣越來越濃，幾乎凝成了水滴，打在臉上冰涼刺骨。林默看了眼系統(tǒng)面板上的時間，距離寅時三刻只剩下不到半個時辰。他摸出懷里的《面經》，借著微弱的火光翻到畫著泉眼的那頁，簡筆畫旁的小字被霧氣浸得有些模糊，隱約能辨認出
“懸崖下，石中泉”
幾個字。
“難道是在懸崖下面？”
林默抬頭望向遠處的山巒，霧氣里只能看到黑乎乎的輪廓，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懸崖。金條突然對著左前方的霧氣啼鳴起來，聲音里帶著種肯定的意味。
他跟著金條往前走，腳下的路漸漸變成了碎石坡，每走一步都要滑下去好幾寸。松明火把的光突然照到片虛空
——
前面竟是道陡峭的懸崖，深不見底的霧氣里，隱約能聽到水聲。林默趴在懸崖邊往下看，只見距離崖頂約莫七八米的地方，有塊突出的巖石，泉水正從巖石縫隙里涌出來，在霧氣里形成道細小的瀑布，叮咚作響。
“找到了！”
林默的心臟猛地一跳。他解下腰間的麻繩，一端系在旁邊的老松樹上，另一端緊緊攥在手里。金條率先飛下懸崖，在突出的巖石上盤旋了兩圈，確認安全后，對著上面發(fā)出清脆的啼鳴。
林默深吸一口氣，抓著麻繩往下滑。巖壁上的碎石不斷往下掉，好幾次差點砸中他的頭?？斓綆r石處時，他突然感覺到股清甜的水汽撲面而來，與之前兩處泉眼的腥氣、鐵銹味截然不同，像極了新摘的黃瓜混著晨露的味道。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符合要求的活水源，富含活性礦物質，與老面引子適配度
95%
寅時三刻的梆子聲從遠處傳來，正好落在泉水叮咚的節(jié)奏上。林默落在巖石上，只見泉眼周圍的茅草上，凝結著層細密的晨露，像撒了把碎鉆。泉水從石縫里涌出來，在巖石上匯成個小小的水洼，水面上漂浮著層薄薄的霧氣，泛著淡淡的藍光
——
那是活性礦物質特有的光澤。
他拿出楠竹筒，先小心地收集茅草上的晨露，晶瑩的水珠滾進竹筒，發(fā)出
“嘀嗒”
的輕響。再將竹筒沉入泉眼的活水處，泉水剛接觸到晨露，就泛起串細小的氣泡，兩種液體交融的瞬間，竹筒里竟亮起道柔和的白光，像有團小小的月亮沉在水底。
系統(tǒng)提示：寅時山泉水收集完成，活性因子含量
18%，遠超任務要求
林默剛把竹筒蓋好，手指突然觸到了泉眼旁邊的石壁。那地方的巖石比別處光滑些，像是被人常年撫摸過。他舉起松明火把湊過去，火光下，石壁上竟刻著四個大字
——“面者，仁也”。
字跡是用鑿子刻上去的，筆畫蒼勁有力，捺腳處微微上揚，帶著種灑脫的氣度。林默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這字跡他太熟悉了
——
老面家傳的那塊
“面道”
牌匾，右下角的落款正是同樣的筆跡！
他伸出手，指尖順著筆畫的紋路慢慢撫摸。刻痕里還殘留著些許白色的粉末，像是面粉的痕跡。難道這處泉眼，就是當年老面的師父取過水的地方？而這
“面者，仁也”
四個字，正是老面家族傳承的根基？
“面者，仁也……”
林默低聲重復著這句話，突然想起老面說過的話
——
揉面要像對待親人一樣，用心了，面才會給你回報。原來這
“仁”
字，不僅是做面的訣竅，更是做人的道理。老面引子傳承七代，靠的從來不是什么神奇的秘方，而是一代代手藝人對食材的敬畏，對食客的用心。
金條突然用翅膀拍了拍他的手背，林默抬頭看向懸崖上方，天色已經泛起了魚肚白，霧氣正在緩緩散去。他把裝著泉水的楠竹筒小心翼翼地放進竹簍，又回頭看了眼石壁上的字，在心里默默記下了這個位置。
回程的路比來時好走了許多。霧氣散去后，山路清晰可見，陽光透過樹冠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默踩著晨光往山下走，竹筒里的泉水隨著腳步輕輕晃動，發(fā)出悅耳的聲響，像是在哼著首古老的歌謠。
快到山腳時，他遇到了來找他的綠毛，手里還提著個食盒?！澳?，你可算回來了！”
綠毛臉上的焦慮一掃而空，“陳風哥已經把陳皮拿到了，老面師傅說，就等你的泉水了！”
林默打開食盒，里面放著個熱氣騰騰的饅頭，是用昨天剛激活的千年活面做的。他咬了一口，松軟的面里帶著股淡淡的甜，像是揉進了陽光的味道。
“面者，仁也……”
他咀嚼著饅頭，心里突然明白了老面為什么要堅守這門手藝。這不僅僅是謀生的手段，更是一種責任
——
用一碗熱面溫暖人心，用一份匠心傳承善意。
走到面鋪門口時，林默抬頭看了眼那塊
“面道”
牌匾，陽光下，右下角的落款字跡清晰可見，與懸崖石壁上的
“面者，仁也”
遙相呼應。他握緊了手里的楠竹筒，里面的泉水仿佛也感受到了這份傳承的重量，輕輕跳動著，像一顆充滿活力的心臟。
激活老面引子的最后一樣材料已經找到，而林默知道，這場關于傳承的旅程，才剛剛揭開最精彩的篇章。
第
64
章：陳皮風波
寅時的露水還掛在鎮(zhèn)長府邸的琉璃瓦上，陳風已經像只貍貓似的蹲在雕花墻頭上。玄鐵漁網被他卷成捆背在身后，腰間別著三把從鐵匠鋪借來的銅鑰匙，月光順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滑下，在青石板上投下道細長的影子。
“影羽雞，看你的了?！?
陳風對著檐角吹了聲口哨。黑色的影子從他袖管里竄出，展開翅膀掠過院子里的石榴樹，精準地落在書房的窗欞上。影羽雞的綠寶石眼睛在黑暗中閃了閃，尖喙對著通風口啄了兩下，那處雕花木格立刻露出個僅容拳頭通過的縫隙。
書房里的檀木柜泛著暗紅色的光，三道銅鎖在月光下像蛇鱗般發(fā)亮。陳風趴在窗臺上，看著系統(tǒng)面板彈出的提示：高級鎖具，需特制鑰匙開啟，暴力破解將觸發(fā)警報。他摸出腰間的鑰匙串，試了三把都插不進鎖孔，銅鑰匙與鎖芯碰撞的輕響，在寂靜的書房里格外刺耳。
影羽雞突然從通風口鉆了出來，嘴里叼著片指甲蓋大小的褐色碎屑。它撲棱著翅膀落在陳風手邊，將碎屑丟在掌心。那碎屑剛接觸到空氣，就散發(fā)出股醇厚的香氣，像是陳年的酒混著陽光的味道。
系統(tǒng)提示：檢測到陳皮碎屑，年份
32
年，活性成分
98%，符合激活要求
“好家伙，還真是三十年以上的?！?
陳風捏著那片碎屑，指腹能摸到陳皮表面細密的油室，“看來鎮(zhèn)長把寶貝藏得夠深?！?
他對著影羽雞使了個眼色，“再去探探，看看鑰匙在哪?！?
影羽雞再次鉆進通風口，這次出來時，嘴里叼著根銀質的鑰匙鏈，上面掛著三把刻著花紋的小銅匙。陳風眼睛一亮，這鑰匙的樣式與檀木柜的銅鎖正好匹配
——
顯然是影羽雞從哪個抽屜縫里扒出來的。
他撬開窗戶溜進書房時，地板發(fā)出聲輕微的
“吱呀”。陳風屏住呼吸，貼著墻根摸到檀木柜前，三把鑰匙依次插進鎖孔，銅鎖彈開的脆響連成串，像在演奏支緊張的小曲。
檀木柜的抽屜里鋪著層暗紅色的絨布，青花瓷壇就放在中央，壇口的泥封上印著枚褪色的龍紋印章。陳風剛想伸手去抱，院門外突然傳來馬蹄聲，緊接著是管家恭敬的問候：“老爺，您怎么回來了？”
“取份文件，明早要交給巡撫大人?！?
鎮(zhèn)長的聲音帶著疲憊，腳步聲正往書房這邊來。陳風心臟猛地跳了下，拽著影羽雞鉆進書柜后面的夾縫，那里堆滿了舊賬本，灰塵嗆得他直想咳嗽。
檀木柜的抽屜還敞著，青花瓷壇在月光下泛著幽光。陳風透過賬本的縫隙看著鎮(zhèn)長走進來，花白的頭發(fā)垂在額前，手里的羊皮卷在桌上攤開時，帶起的風讓陳皮的香氣更濃郁了。
鎮(zhèn)長拿起青花瓷壇，手指在泥封上輕輕摩挲，突然對著空蕩的書房嘆氣：“當年御廚送這壇陳皮時說，‘百年陳皮勝黃金’，可惜現(xiàn)在的年輕人，只知道用香精調味，哪懂這自然發(fā)酵的妙處?！?
他把壇子放回抽屜，卻沒關嚴，“等找到合適的傳承人，再把這手藝傳下去吧?！?
陳風縮在夾縫里，后背被賬本硌得生疼。他突然想起林默說的
“食義”，想起老面守著面引子的執(zhí)著，原來這世間真有人把食材當寶貝似的疼惜。鎮(zhèn)長的嘆息聲像根細針，輕輕扎在他心上
——
若不是為了救老面，他絕不會來偷這壇承載著故事的陳皮。
“叮鈴鈴
——”
鎮(zhèn)長的懷表突然響了。他拿起桌上的電話，語氣瞬間變得恭敬：“是，巡撫大人……
文件我已經找到了……
馬上送到衙門去……”
趁著鎮(zhèn)長轉身撥號的間隙，陳風像道黑影竄了出去。他左手扣住青花瓷壇，右手猛地合上抽屜，三道銅鎖在懷里碰撞著發(fā)出
“叮當”
聲。鎮(zhèn)長在電話那頭喊著什么，陳風已經撞開窗戶跳了出去，玄鐵漁網在身后展開，正好勾住院墻上的石榴樹枝。
“抓賊?。 ?
管家的驚呼聲從身后傳來。陳風拽著漁網蕩過墻頭，青花瓷壇在懷里晃得厲害，壇口的泥封裂開道縫，濃郁的陳香立刻在巷子里彌漫開來。他回頭看時，鎮(zhèn)長正站在書房門口，手里還舉著沒掛的電話，月光照在老人臉上，看不清是憤怒還是驚訝。
“對不住了鎮(zhèn)長！”
陳風對著那扇亮燈的窗戶喊了聲，轉身鉆進濃霧里。懷里的銅鎖還在響，像串追著他跑的鈴鐺，可那陳皮的香氣卻越來越清晰，混著晨露的濕氣，竟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影羽雞突然從他肩頭飛起，對著前方的岔路啼鳴。陳風拐進條窄巷，腳下的石板路突然變得濕滑
——
原來是綠毛帶著合作社的玩家來接應，每人手里都提著桶井水，潑在地上能掩蓋腳印。
“快把這個換上！”
綠毛遞來件粗布短褂。陳風三下五除二扒掉沾著灰塵的長衫，懷里的青花瓷壇剛換手，身后就傳來馬蹄聲。鎮(zhèn)長帶著家丁舉著火把追來了，火光在巷口的霧氣里忽明忽暗。
“往這邊走！”
玩家們推著輛裝著白菜的板車過來。陳風抱著壇子鉆進去，綠毛往他身上蓋了層濕漉漉的白菜葉，刺鼻的菜味暫時壓過了陳皮香。當鎮(zhèn)長的隊伍從板車旁經過時，陳風甚至能聽見老人咳嗽的聲音。
“奇怪，明明看到往這邊跑了?！?
鎮(zhèn)長的聲音里帶著疑惑，“那壇陳皮是御廚的手藝，丟了可是天大的罪過……”
板車轱轆壓過石子路，發(fā)出
“咯噔”
的聲響。陳風趴在白菜堆里，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青花瓷壇，突然想起鎮(zhèn)長剛才的嘆息。他悄悄掀開片白菜葉，看著鎮(zhèn)長佝僂的背影消失在霧里，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下。
“默哥肯定有辦法補償鎮(zhèn)長?！?
陳風在心里默念，把臉埋進冰涼的菜葉里。懷里的銅鎖還在輕輕碰撞，可那聲音聽著不再刺耳，反倒像在提醒他
——
這份偷來的陳皮，承載著比激活老面引子更重的東西。
當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板車停在了默記小館后門。陳風抱著青花瓷壇跳下來，身上的白菜葉掉了滿地，玄鐵漁網的邊緣還掛著片石榴花瓣。林默正站在石階上等他，手里的楠竹筒冒著淡淡的白汽
——
寅時泉眼的水已經取回來了。
“搞定！”
陳風把壇子往桌上一放，三道銅鎖叮當作響。他剛想撬開泥封，就被林默按住了手。
“等等。”
林默的目光落在壇口的龍紋印章上，“這陳皮……
不一般吧？”
陳風撓了撓頭，把在鎮(zhèn)長書房聽到的話復述了遍。綠毛蹲在旁邊數(shù)銅鎖，突然驚呼：“這鎖是京城老字號‘萬寶樓’的手藝！我在爺爺?shù)墓哦瓡弦娺^！”
林默摸著青花瓷壇上的冰裂紋，突然想起老面說過的話：“真正的好食材，都帶著人的溫度。”
他抬頭看向鎮(zhèn)長府邸的方向，晨霧正在散去，那座青磚黛瓦的宅院在晨光里透著種莊重的氣息。
“先激活老面引子?！?
林默解開泥封，取出三片陳皮。褐色的果皮在掌心展開，像只干枯的蝴蝶，可湊近了聞，那香氣卻鮮活得像剛從樹上摘下來似的。當陳皮落入盛著山泉水的瓦罐時，千年老面引子突然劇烈地翻騰起來，銀絲般的菌絲纏繞著陳皮，在水面上織出張金色的網。
系統(tǒng)提示：陳皮激活成功，千年老面引子進化完成！
陳風看著面板上的提示，突然沒頭沒腦地說：“等事了，我把我那艘戰(zhàn)船押給鎮(zhèn)長吧?！?
他摸了摸懷里的銅鎖，“那壇陳皮，不能就這么白拿。”
林默笑了，把剩下的陳皮小心地放回壇子里：“不用押戰(zhàn)船。”
他指著正在院子里練習扇動翅膀的火苗，“我有個更好的主意
——
讓鎮(zhèn)長嘗嘗用千年活面和三十年陳皮做的銀絲龍須面，他就知道，這寶貝沒有被辜負?！?
陽光穿過小館的窗欞，照在青花瓷壇上。三道銅鎖在光線下泛著柔和的光，不再像剛才那么刺眼。陳風突然覺得，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或許不只是為了偷壇陳皮，更是為了讓這份被遺忘的珍貴，重新在懂它的人手里煥發(fā)生機。
影羽雞落在壇口，尖喙輕輕啄了啄泥封，像是在跟這件寶貝打招呼。陳風看著那道小小的身影，突然明白林默為什么總說
“食材有靈”——
它們或許不會說話，卻能通過味道，把人的故事代代相傳。
巷口傳來玩家們的喧鬧聲，新出籠的銀絲龍須面正在熱銷。陳風抱著青花瓷壇，跟著林默往廚房走，懷里的銅鎖依然在響，可這次聽著，倒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美味伴奏。
陳皮風波還沒結束，但陳風知道，有些東西，已經在這場追逐里悄然改變了。就像那壇陳皮的香氣，終究會找到懂它的人，在滾燙的面湯里，綻放出最動人的滋味。
第
65
章：生死時速
林默踹開面鋪木門時，晨霧正順著門縫往里灌。綠毛跪在床邊，肩膀抖得像風中的樹葉，老面躺在床上，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虛擬皮膚的灰敗已經蔓延到脖頸，像是被潮水淹沒的沙灘。墻角的瓦罐斜斜地倒著，里面的老面引子縮成黑褐色的硬塊，邊緣泛著不祥的暗綠，像塊腐爛的木頭。
“默哥！你可回來了！”
綠毛的聲音帶著哭腔，手里的靈泉水碗晃得厲害，“老面師傅剛才暈過去了，引子……
引子也變成這樣了……”
林默扔下竹簍，撲到瓦罐前。指尖剛觸到壇壁，就被燙得縮回手
——
明明是清晨，瓦罐卻像被火烤過似的發(fā)燙。系統(tǒng)面板瘋狂閃爍紅光：老面引子活性剩余
1%，與
npc
生命體征同步衰減中
警告：剩余時間不足
30
分鐘
他撕開油紙袋，三十年陳皮的醇厚香氣瞬間沖散了屋里的死氣。林默抓起三片陳皮，用石臼快速搗成粉末，綠毛遞來的銅秤還在抖，他卻一把推開：“不用稱了，按老面說的比例，三錢陳皮末，七錢山泉水！”
山泉水倒進青花瓷碗時，泛著藍光的液體與褐色的陳皮-->>末碰撞，立刻泛起細密的泡沫。林默用竹勺快速攪拌，手腕上的虛擬皮膚因為用力而繃緊，青筋像蚯蚓般凸起。碗沿的霧氣里，他仿佛看到老面昨天的樣子
——
拄著拐杖站在面案前，說
“水要繞著陳皮轉，像哄小孩似的”。
當混合物倒進瓦罐時，黑褐色的引子突然劇烈地冒泡，像口沸騰的劣質湯鍋。白色的泡沫裹著暗綠的黏液浮上來，散發(fā)出股刺鼻的腥氣，與之前的麥香截然不同。
系統(tǒng)警報：老面引子活性波動異常，檢測到未知物質，可能產生神經毒素
建議：立即停止激活，銷毀當前混合物
“不能停！”
林默的聲音劈了叉。他看著老面搭在床沿的手，指甲縫里還嵌著面粉，那是昨天揉面時留下的痕跡。綠毛已經嚇得臉色慘白，抱著金條瑟瑟發(fā)抖，金羽雞卻突然掙脫懷抱，跳到瓦罐邊，頭頂?shù)耐豕诩y路對著引子輕輕發(fā)亮。
泡沫越來越多，幾乎要溢出瓦罐。林默的心跳得像擂鼓，他突然想起老面說過的話：“好面壞面，舌尖說了算。”
在系統(tǒng)警報的尖鳴聲里，他伸出右手食指，穿過層層泡沫，蘸了點泛著藍光的混合液。
指尖的觸感溫熱，帶著陳皮的微苦和泉水的清冽。林默閉著眼將指尖送進嘴里，就在舌尖嘗到那股熟悉的酸香時，腦海里突然炸開道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