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陰沉,仿佛也感應(yīng)到了即將進行的沉重之事。
    陳知禮、穆云親自帶隊,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卻氣氛肅穆地來到了陶家村外的荒山腳下——朱母埋骨之地。
    隊伍中除了衙役、仵作、書吏,還有面色悲戚、眼神卻異常堅定的朱家父子。
    朱勁松還帶來了一口嶄新的、材質(zhì)不錯的棺木,這是他身為人子,如今唯一能為母親讓的——為她遷葬,讓她遠(yuǎn)遠(yuǎn)地離開這荒僻的受難之地,去城郊入土為安。
    墳?;牟葺螺拢旯录?,說不出來的凄涼。
    隨著陳知禮一聲令下,衙役們開始動手挖掘。
    泥土被一鍬一鍬鏟開,每一下都像挖在朱家父子的心上。
    朱老漢老淚縱橫,幾乎跪立不住,全靠兒子朱勁松緊緊攙扶。
    朱勁松雙目赤紅,牙關(guān)緊咬,身l微微顫抖,卻強迫自已看著這一切。
    他知道,這是為母親伸冤的必要步驟,是扳倒仇人的關(guān)鍵一環(huán)。
    棺木被緩緩抬出,已然腐朽。
    當(dāng)棺蓋被艱難地打開時,一股陳腐的氣息彌漫開來。
    里面是一具早已化為白骨的遺骸。
    經(jīng)驗豐富的老仵作上前,屏息凝神,開始仔細(xì)驗看。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現(xiàn)場鴉雀無聲,只有山風(fēng)吹過草叢的簌簌聲。
    遠(yuǎn)去的村子里,也有許多村民站在村頭看著,那么遠(yuǎn)自然看不到什么,但誰也不敢過來。
    他們在心里驚嘆,想不到十年的舊案竟然重新審,族長一家四口被關(guān)押,如今又來開棺驗尸。
    這個年輕的知府大人實在,實在……
    仵作的動作專業(yè)而細(xì)致,他一邊查驗,一邊高聲報出結(jié)果,由旁邊的書吏記錄:
    “骸骨多處陳舊性骨折……左臂橈骨、尺骨斷裂,應(yīng)為鈍器擊打所致!”
    “肋骨多處斷裂,斷口參差,乃巨力撞擊或踩踏之象!”
    “最為致命者……顱骨后有凹陷性骨折,邊緣不規(guī)整,符合硬物重?fù)籼卣鳎〈四酥旅鼈?!?
    “根據(jù)骨骼愈合痕跡及尸骨位置判斷,這些傷痕均系生前造成,且是多人毆打所致!”
    ……
    ……
    每一項結(jié)果報出,都像一記重錘,敲在在場每個人的心上,更是狠狠砸在押解到場的陶家父子臉上!
    他們臉色慘白如紙,身l不由自主地發(fā)抖。
    陶勇、陶剛還想狡辯,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像樣的聲音。
    仵作的結(jié)論清晰無疑:朱母絕非失足墜亡,而是遭受了多人長時間的殘酷毆打,最終死于顱腦損傷!
    “大人!鐵證如山!”仵作驗畢,向陳知禮拱手稟報。
    陳知禮面色沉痛,目光如刀般射向被押著的陶家父子:“你們還有何話可說?”
    人證(被保護起來的村民此刻也被帶出,指認(rèn)當(dāng)年所見所聞)。
    物證(雖時隔久遠(yuǎn),但穆云在陶家搜出了當(dāng)年部分來路不明的銀錢記錄,與賄賂之事隱隱吻合)。
    如今再加上這“自已說話”的尸骨鐵證!形成了一個完整、無可辯駁的證據(jù)鏈!
    陶大林面如死灰,知道大勢已去,撲通一聲跪下,涕淚橫流:“大人!小人招!小人全招!是……是我教子無方……求大人開恩??!”
    他那三個兒子也徹底崩潰了。
    但在極度的恐懼中,人性最卑劣的-->>一面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