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山里,只要是干活的人,誰手上還沒點老繭、凍瘡、裂口?
正想著,翠翠也伸出小手扯了扯他的褲管,小聲說道:“舅舅,我爹也給我娘買香香了,我娘天天都給我擦呢!”
小姑娘說著,便從棉襖口袋里,掏出了一個小鐵盒。
鐵盒邊角已被磨到發(fā)亮,盒蓋上印著的梅花圖案也已褪色,明顯是經(jīng)常使用的。
難不成,真是個誤會?
陳大山定了定神,伸手摸了摸翠翠的腦袋。
抬頭時,他的臉色雖然緩和了一些,卻依舊十分陰沉:“我前些日子去縣醫(yī)院問過那邊的醫(yī)生了!”
“我姐之所以一直懷不上二胎,就是因為吃的東西沒啥油水,再加上過度勞累導(dǎo)致的!”
他說著說著,就又拽住陳桂花手要帶她走:“姐,你不用幫他說好話,也不用擔(dān)心沒了他,就活不下去!”
“你放心,我現(xiàn)在有錢,養(yǎng)你和翠翠一輩子都沒問題!”
“十里八鄉(xiāng)全都知道他們家日子好過,偏偏還把你這身子骨拖成了這樣,這也叫對你好得很?”
懷不上二胎,是因為吃的東西沒啥油水,因為過度勞累?
聽到這話,曹慶豐和陳桂花眼里全都閃過了一絲恍然,隨后便神色尷尬地愣在了原地。
只有一旁的劉老太太,立馬就跳腳大罵了起來:“原來我抱不上孫子,全都是被你這個沒良心的害的!”
她三兩步就繞過曹慶豐沖到了陳大山面前,手指頭都快戳到他鼻子上去了:“你還有臉罵我?啊?”
“要不是這賤蹄子一個勁地補貼娘家,咱家咋可能連肉都吃不上?”
“你倒好,吃干抹凈就不認(rèn)賬了,反過來倒打一耙,怪咱家……”
“娘,您別說了!”曹慶豐趕忙攔住話頭,拽著陳大山就往屋里走:“大山,你別聽她瞎說!”
“這事兒都怪我,怪我太摳門,沒讓你姐吃上幾頓好的,還天天都要干那么多活兒……”
“姐夫,我……”陳大山的聲音發(fā)顫,濃烈的愧疚感瞬間席卷全身。
發(fā)現(xiàn)姐姐日子過得艱難,又剛好碰見劉老太太在刻意刁難她……
陳大山下意識地就認(rèn)定了,陳桂花之所以會這樣,就是被婆家的人給欺負(fù)了。
直到此刻,他才幡然醒悟!
原來這一切的根源,其實全都在他自己身上!
曹慶豐確實是有手藝在身!
可他家里的日子,也就只是比這山里的其他人,要過得好一點點而已!
哪里經(jīng)得起陳桂花一次又一次地貼補娘家?
她把曹慶豐家拖成了這樣,又沒能生個兒子出來,公公婆婆又怎么可能沒有怨氣?
而此刻,曹慶豐始終都沒有說出半句責(zé)怪他的話。
反而還在一個勁地維護他的臉面,一個勁地道歉:“大山,你消消氣,我娘年紀(jì)大了,嘴上沒個把門兒的,我替她給你賠不是了!”
“你先陪你姐嘮會兒嗑,今兒個我親自下廚,給你做頓好吃的!”
陳大山鼻頭一陣發(fā)酸,當(dāng)即就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塞進了翠翠手里:“翠翠,這是舅舅提前給你的壓歲錢,拿著去買好吃的!”
說完沒等姐姐姐夫反應(yīng)過來,便快步過去將地上的包袱收攏,然后拎著進了廚房:“姐,姐夫,你倆都去歇著!”
“今天這頓飯我來做!”
“你倆照顧了我這么久,現(xiàn)在也輪到我來照顧你們了!”
曹慶豐跟陳桂花兩人都沒有回應(yīng)!
因為他倆全都被那紅包里的錢,給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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