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說笑了,天無二日,人無二理?!?
“這養(yǎng)育孩童之事,無非是父精母血,懷胎十月,待時而而生,生下之后乳哺三年,漸成體相,此乃人倫常情,萬物之理,普天之下,豈有不知之理?”
凌陽見他避重就輕,便不再繞彎子,直接切入正題,目光灼灼地盯著驛丞道:
“據(jù)尊看來,養(yǎng)育之理與敝邦并無不同。”
“但貧僧今日進(jìn)城時,見街坊人家,各設(shè)一鵝籠于門首,而那籠中所藏,并非家禽,竟是活生生的幼小孩童在內(nèi),此事著實令人費(fèi)解,心中難安,故敢動問,還望大人明示其中緣由?!?
驛丞一聽凌陽問及鵝籠之事,臉色驟然變得煞白,急忙小聲道:
“長老,慎,慎啊?!?
“此事……此事關(guān)乎……唉!”
“長老您莫管他,莫問他,也莫理他、更莫要說他,只當(dāng)沒看見便是,請早早安置,明日一早,驗了關(guān)文,速速走路離開這是非之地為上策?!?
他一邊說,一邊做出噤聲的手勢,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一旁的豬八戒見他這般藏頭露尾、欲又止的模樣,心頭火起,再加上之前看到那些籠中孩童的憋悶,當(dāng)即一步踏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緊緊扯住驛丞的官袍衣袖,他那龐大的身軀和力量,讓驛丞如同被鐵鉗夾住,動彈不得。
“你這官兒,好不爽利!”
豬八戒瞪著一雙銅鈴大眼,甕聲甕氣地喝道,“有什么話不能明說?這般遮遮掩掩,支支吾吾,定有古怪,你今天若不把這事說個明白,老豬我就不放手。”
“快說,那些娃娃為何被關(guān)在籠子里?”
驛丞被豬八戒扯得踉蹌,又聽他口無遮攔,直指國王,當(dāng)下?lián)u頭搖手只叫:
“謹(jǐn)!”
見豬八戒還不松手,一定要問個清楚,那驛丞沒了辦法,畢竟豬八戒的體格實在是太嚇人了。
他目光掃過眾人,忽然來到孫悟空面前,奉上一盞熱茶,恭恭敬敬地問道:
“下官……下官斗膽,敢問這位長老……高姓大名?仙鄉(xiāng)何處?”
孫悟空正若有所思,聞微微一愣,下意識地接過了那盞茶,抬眼看了看驛丞那緊張而又充滿期待的眼神,便隨口答道:
“好說,好說?!?
“俺老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人士,喚作孫悟空是也?!?
“怎么?你這官兒,問這個作甚?”
“孫……孫悟空?!”
驛丞聽到這三個字,眼里光芒閃爍,
下一秒,
“噗通——?。?!”
一聲沉悶而響亮的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的客房內(nèi)陡然響起。
只見那驛丞,竟是毫不猶豫,直挺挺地朝著孫悟空跪拜下去。
這一幕發(fā)生得太過突然,凌陽,豬八戒、沙僧以及房間內(nèi)其他幾名侍立的低級官吏,全都愣住了,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孫悟空也是微微詫異,正想伸手去攙扶他,口中說著:“哎,你這是做什么?快快起來說話……”
然而,他話未說完,更令人震驚的一幕發(fā)生了。
只聽得“噗通”、“噗通”連聲響,客房內(nèi)除了凌陽師徒,所有的官員仆役,全都齊刷刷地跪倒了一片,個個以頭觸地,不敢仰視。
“大圣神威,沒想到小人竟然能見到大圣,當(dāng)真是三生有幸?!?
“哦?”
“你認(rèn)得我?”孫悟空這下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那驛丞擦了擦眼角的熱淚,笑道:“大圣前幾個月昭告天下,在獅駝嶺蕩魔時候的神威嚴(yán)蓋世,小人怎么會不認(rèn)識?”
“那橫貫天地的金光影像,小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至今記憶猶新,每每想起,仍覺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小人對大圣的敬仰,如同天河之水,滔滔不絕,就是……就是您如今沒穿那套帥氣得不得了、威風(fēng)得沒邊兒的披掛,小人一時間眼拙,沒能立刻認(rèn)出來?!?
“還望大圣恕罪!恕罪!”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