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先是落在被金甲力士死死按住、依舊在瘋狂咆哮掙扎、詛咒天庭的孫悟空身上，那猴子眼中的怒火、恐懼、以及對花果山猴群刻骨的擔(dān)憂，是如此的真實和強(qiáng)烈。

這一瞬間，楊戩仿佛回到了當(dāng)初母親被壓在桃山下的時候，自己也是如此。

隨后，楊戩的目光轉(zhuǎn)向了寶座上盛怒的玉帝。

那冰冷威嚴(yán)的面孔，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一股深沉的、被強(qiáng)行壓下的屈辱感再次涌上楊戩心頭。

當(dāng)初自己也是一樣，哪怕去求這個好舅舅，將尊嚴(yán)踩進(jìn)地里去，卑躬屈膝地求著他，但他仍然不為所動，在他眼里天規(guī)就那么重要嗎？

要知道，他的母親可是他的親妹妹?。?

他本可以拒絕。

以他的傲氣，以他聽調(diào)不聽宣的慣例，他完全可以對這道明顯帶著遷怒和急于毀滅證據(jù)意味的旨意置之不理，或者推諉拖延，他甚至能感受到身旁哪吒投來的、帶著一絲勸阻意味的目光。

然而，就在楊戩心中抗拒的念頭升起之時，一個冰冷而清晰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

那猴子最逆天的本領(lǐng)是什么呢？

身外化身？法天象地？七十二變……

楊戩覺得這些都不是，

到底是能夠通過修行得來的東西，哪怕再難，也終究會有人學(xué)會。

在他看來那猴子最逆天的當(dāng)屬金剛不壞，銅頭鐵臂，萬法皆虛妄。

這副身軀他可從未聽聞，就算是西方那些佛陀修出的金身比起這身軀那也是相去甚遠(yuǎn)，完全不能比。

他想起了戰(zhàn)斗時金箍棒砸在銀甲上的恐怖力量，想起了那猴子硬抗自己三尖兩刃刀劈砍時迸濺的火星，更想起了太上老君說過的：“那猴頭……煉就了一副金剛不壞、萬劫難磨的銅頭鐵骨！”

那是他神生中見過的最強(qiáng)、最堅韌的軀體。

連他的三尖兩刃刀和開山斧都奈何不得他，區(qū)區(qū)刀砍斧剁，雷打火燒……真的能殺死他嗎？

楊戩的嘴角，在無人察覺的角度，勾起了一絲極冷、極淡的弧度。

他改變了主意。

“臣，”

楊戩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甚至沒有一絲遲疑，“遵旨！”

干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這反而讓玉帝和殿內(nèi)眾神都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楊戩會答應(yīng)得如此痛快。

玉帝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但更多的是一種“你終于理解朕”的欣慰。

他揮了揮手：“速去！”

“是！”楊戩起身，不再看任何人，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凌霄殿。

銀色的披風(fēng)在他身后劃出一道冷冽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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