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續(xù)了片刻,莊戟天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復雜情緒,率先打破了僵局。他抱拳,聲音因之前的緊張和此刻的異樣而略顯沙啞,但語氣還算平穩(wěn):“赤陽宗,莊戟天?!彼麍笊狭俗约旱男彰蛠須v,算是回應了對方之前的告知,也表明自己并非來歷不明之輩。
他略微停頓,目光掃過沈清瀾手中那柄依舊散發(fā)著淡淡草木清氣的藥鋤,繼續(xù)道:“在下此次前來黑風山脈,是為完成宗門任務,探查此地異動。追蹤一道金銳之氣,是為尋找一種名為‘太白精金’的煉器材料,此物于我煉制某物至關重要?!?
他坦誠了自己的目的,但并未提及“九曜衍天劍”這等驚世駭俗的傳承,只模糊說是“煉制某物”,這既是實話,也保留了必要的秘密。
說完自己的情況,他話鋒一轉,問出了此刻最關心的問題,同時也帶著一絲試探:
“沈……姑娘,”他斟酌了一下用詞,“不知那兩頭妖獸……后來如何了?”
他緊盯著沈清瀾的表情,那三足金蟾關系到太白精金的下落,而月影狐更是讓沈清瀾中了媚毒的“元兇”,它們的結局至關重要。
沈清瀾聽到莊戟天自報家門,清澈的眸子微微動了一下,似乎對“赤陽宗”有所了解,但并未多。當聽到“太白精金”時,她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顯然認得太白精金的價值,也明白了莊戟天為何會冒險出現在那里。
待莊戟天問起兩獸,她臉上的不自然神色又加深了一分,似乎回想起自己中毒前后的狼狽。她偏過頭,語氣盡量維持平靜,但細聽之下仍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波瀾:
“月影狐……我已取其尾尖三毫,此物于我足矣。”她輕輕揚了揚手中一個不知何時取出的玉盒,里面想必就裝著那惹出禍端的狐毫。
“至于它本身,”她頓了頓,“中了我的‘青木鎖元印’,短時間內無法再興風作浪,我已將其驅離?!?
她沒有下殺手,似乎并非嗜殺之人,或者說,她的目標明確,只取所需。
“那三足金蟾,”沈清瀾繼續(xù)道,目光掃向莊戟天,“見勢不妙,在我壓制月影狐時,便帶著那太白精金,遁入巖漿深處了,它受創(chuàng)不輕,短期內恐怕不會再輕易現身?!?
這個結果,讓莊戟天心中五味雜陳,太白精金的下落明確了,但獲取的難度似乎更大了。而眼前這個名叫沈清瀾的女子,實力高深莫測,在他看來行事亦正亦邪,態(tài)度曖昧不明,與她又有了那樣一場難以說的“意外”……接下來的局面,該如何應對?
得知了兩頭妖獸的結局,莊戟天心中對太白精金的渴望暫且按下,當前最緊要的,是離開這該死的、連方向都難以分辨的煞風絕地。他嘗試性地運轉勁炁,感知四周,卻發(fā)現靈覺在此地如同陷入泥沼,延伸不出十丈便被混亂的能量撕碎。
就在他眉頭緊鎖,思索對策之際,一旁的沈清瀾卻已恢復了那副從容之態(tài)。她似乎對眼前的困境并不在意,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周圍濃郁的黑霧與地上猙獰的裂縫。
“跟緊?!?
她只吐出這兩個字,聲音已然恢復了之前的清冷平靜,仿佛之前那迷離潮紅、呼吸急促的模樣從未出現過。
說罷,她并未施展什么驚天動地的神通,只是素手輕抬,指尖縈繞起一抹溫潤的青色光華。那光-->>華如同擁有生命般,在她指尖跳躍,隨后她屈指一彈,青光化作數點流螢,悄無聲息地沒入前方的黑霧與地面裂縫之中。
奇異的事情發(fā)生了,那些原本狂暴肆虐的煞風,在觸及到這些青色流螢之后,竟如同被安撫的兇獸般,變得溫順起來,流動的軌跡也出現了細微而清晰的變化。地面上幾道原本噴薄著刺骨寒氣的裂縫,其寒氣也莫名地減弱了幾分。
沈清瀾步伐輕盈,如同閑庭信步,沿著那被青光改變的能量軌跡向前走去。她甚至沒有回頭確認莊戟天是否跟上,那份篤定,源于對自身手段的絕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