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愿隨侯爺,北上遠征!為大周,開疆拓土!死不旋踵!
那由數(shù)十名百戰(zhàn)悍將共同發(fā)出的怒吼,如同一道鋼鐵與烈焰鑄就的洪流,瞬間沖垮了太和殿內(nèi)最后一絲虛偽的寧靜。每一個字都帶著金戈鐵馬的鏗鏘之聲,撞擊著梁柱,撼動著人心,將那些文官們精心編織的、關(guān)于“綱常倫理”與“帝王尊嚴”的指控,沖擊得支離破碎。
在這股足以讓山河變色的滔天戰(zhàn)意面前,所有的陰謀算計,都顯得那般渺小、猥瑣,而不堪一擊。
大殿之內(nèi),所有人的表情如同被無形之手定格的萬花筒,在這一刻呈現(xiàn)出光怪陸離的眾生相。
首當其沖的,便是那群方才還不可一世的舊勛貴。
他們的臉上,還凝固著“義憤填膺”的猙獰。可那猙獰之下,一種更為深沉的、源于骨髓的恐懼,正不受控制地蔓延開來。他們驚駭?shù)乜粗切﹩蜗ス虻氐奈鋵ⅲ粗麄冄壑心呛敛谎陲椀?、近乎狂熱的崇拜與追隨。在那一刻,他們終于遲鈍地意識到一個足以讓他們魂飛魄散的事實——他們試圖用“黃金囚籠”去困住的,根本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尊早已與整個帝國新生軍事力量血脈相連的……軍神!
而那些持中立態(tài)度的官員,則在極致的震驚中,經(jīng)歷了一場堪稱洗禮的認知顛覆。他們呆呆地看著那個依舊單膝跪地的林乾,又看了看那些殺氣騰騰的將軍,最后,目光不約而同地匯聚到了御階之上,那個從始至終都面沉如水的年輕帝王身上。一個可怕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在他們的心中同時升起:這一切,難道……都是一場君臣聯(lián)手,為滿朝文武,不,是為整個舊時代,精心準備的……最終審判?
這個念頭一經(jīng)升起,便如藤蔓般瘋長,讓他們從頭到腳,泛起一陣冰冷的寒意。
然而,全場最為扭曲、最為精彩的表情,依舊屬于這場大戲的總導演——恭親王。
特寫鏡頭仿佛無限拉近,定格在他那張因震驚而徹底扭曲的老臉上。他的嘴巴微微張著,喉結(jié)上下滾動,卻一個字也發(fā)不出來。那雙渾濁的老眼中,所有的得意、算計與智珠在握,都在林乾那番氣吞山河的宣與武將們那雷霆萬鈞的附議聲中,被碾得粉身碎骨。
他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從漲紅到煞白,最終化為一片死灰。他終于明白了,自己引以為傲的計謀,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個自作聰明的笑話。他親手將刀子遞到了林乾的手中,又親手將自己的脖子,送到了那柄早已饑渴難耐的刀鋒之下。
巨大的荒謬感與羞辱感,如同兩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心臟。
就在這片被震驚所主宰的、幾乎凝固的空氣中,全場的高潮,終于降臨。
那股力量,并非來自于林乾,也并非來自于那些請戰(zhàn)的將軍。
它來自于權(quán)力的最頂端,來自于這座宮殿、這個王朝唯一的主人。
“好?!?
一個清晰、沉穩(wěn),卻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的字眼,從御座之上傳來。
所有人都猛地抬起頭。
只見那位年輕的帝王,猛地從他那張象征著無上權(quán)力的龍椅之上,站了起來!
他沒有再安坐于高臺之上,接受臣子的朝拜。他邁開腳步,龍行虎步,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注視下,一步一步,走下了那九層御階!
他的動作沉穩(wěn)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坎上。那身九龍滾云紋的常服,在他行走之間,衣袂翻飛,帶起一股屬于帝王的、不容置疑的凜冽罡風。
他臉上的神情,不再是那種深不可測的平靜。那張年輕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的意外,沒有半分的遲疑,只有一種如同寶劍出鞘般的鋒銳與興奮!那是一種“等待已久”的、屬于真正帝王的決斷與豪情!
他徑直走到了林乾的面前。
在無數(shù)雙呆若木雞的眼睛里,在恭親王那幾乎要瞪出眼眶的注視下。
這位大周王朝的九五之尊,親自伸出雙手,將依舊單膝跪地的林乾,穩(wěn)穩(wěn)地扶了起來。
這個動作,親昵、鄭重,充滿了不-->>加掩飾的信任與倚重,徹底擊碎了過去坊間所有關(guān)于“君臣猜忌”的流蜚語。
“先生,”新君開口了,他的聲音不大,卻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傳遍了太和殿的每一個角落,“朕,等這句話,等了很久了!”
話音落下的那個瞬間,他轉(zhuǎn)過身,面向滿朝文武。他那雙曾經(jīng)溫潤的眼眸,此刻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充滿了開疆拓土的無盡渴望。他那足以讓全場鴉雀無聲的、帶著無上權(quán)威的聲音,轟然響起!
“朕,準奏!”
短短三個字,如天憲綸音,如九天驚雷,狠狠地劈在了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恭親王的身子猛地一晃,眼前陣陣發(fā)黑。
然而,這還不是結(jié)束。
只聽新君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雷霆萬鈞之力,一字一頓地向全天下宣告:
“朕,即刻命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