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恐懼，瞬間壓倒了所有故鄉(xiāng)的情誼。

他發(fā)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不顧一切地翻滾，用脅差狠狠捅進了對方的小腹。

每當幕府的軍隊，出現(xiàn)絲毫的“手軟”或“遲疑”，來自后方山頂上，陸戰(zhàn)隊陣地里，那精準的、冰冷的“督戰(zhàn)炮火”，就會立刻響起。

在這種“不殺，就死”的巨大壓力下，幕-府的軍隊，最終，變成了比林乾，更渴望“剿滅”亂黨的、最兇狠的屠夫。他們用同胞的尸體，為自己鋪就了一條通往新秩序的、血腥的臺階。

……

山田村的山坡之上，青草已經(jīng)長出了新芽，掩蓋了昔日的血跡。

林乾與剛剛從京都返回的李信，并肩站在這里。他們沉默地看著遠處山谷中，那場由東瀛人自己上演的血腥“大掃除”，終于，緩緩落下了帷幕。沖天的黑煙漸漸稀薄，凄厲的喊殺聲，也被山風吹散，只剩下烏鴉的聒噪盤旋不去。

空氣中，那股濃郁的血腥味，即使隔著數(shù)里，依舊清晰可聞。

“你的罪，已經(jīng)由他們，用血，償還了?！?

林乾開口，聲音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再也簡單不過的事實。他將一份早已擬好的、蓋著經(jīng)略使大印的“特赦令”，交給了身旁的李信。

李信沒有立刻去接。他的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遠方那片人間地獄，身體在微微顫抖。那雙曾經(jīng)因下令屠村而變得空洞、死寂的眼睛里，此刻，卻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的、充滿了復雜情感的光。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場面，是如何將人性中最殘忍、最卑劣的一面，徹底釋放出來。他也終于，以一種旁觀者的、近乎殘忍的視角，理解了山長口中的“勢”。

那不是刀劍，不是炮火，而是一種，能將敵人，徹底改造成自己手中最鋒利、也最聽話的“屠刀”的、極致的權(quán)謀與冷酷。

這，才是真正的戰(zhàn)爭。

這，也才是真正的“清算”。

他緩緩地，伸出那只依舊在顫抖的手，接過了那份薄薄的、卻重于千鈞的特赦令。紙張的觸感粗糙而又冰冷，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回去吧?！绷智穆曇粼俅雾懫?，“回艦隊去?！?

李信收起特赦令，猛地轉(zhuǎn)身，面向林乾。他沒有說一個字，也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他只是，對著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年輕的年輕人，行了一個長長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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