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溫?zé)岬那寰票坏谷胍恢淮执赏胫?,酒液清冽,在寒夜的火光下泛著微光?
一只布滿老繭和舊傷疤的大手穩(wěn)穩(wěn)端起瓷碗,遞了過去。
“喝口熱的,小子,暖暖身子?!?
說話的是趙大叔,一名臉上帶著刀疤、年紀(jì)約莫四十許的老兵。他咧嘴一笑,露出滿口被煙草熏得發(fā)黃的牙。他是參加過北疆血戰(zhàn)的幸存者,身上那股子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悍勇之氣,讓身邊這群剛成年的新兵蛋子們又敬又畏。
天守閣的廢墟是長崎城的制高點,也是最重要的崗哨。今夜,負(fù)責(zé)值守的便是趙大叔和幾名新兵。
年輕的士兵接過酒碗,被酒氣一沖,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嘿嘿笑道:“趙大叔,這可是犯軍紀(jì)的?!?
“屁的軍紀(jì)!”趙大叔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濃烈的酒氣混雜著他身上特有的汗味與煙草味,在濕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這叫通融!想當(dāng)年在朔州城頭,滴水成冰,老子們就是靠著這玩意兒才沒被凍成冰坨子。來,喝!”
新兵們不再推辭,一個個湊上來,就著這壺白天偷偷買來的清酒,聽趙大叔吹噓著自己在北疆如何一刀砍下三個蠻子的腦袋。老兵臉上洋溢著一種吹噓往事的得意與滄桑,那份真實不虛的血腥氣,讓這群初上戰(zhàn)場的年輕人聽得熱血沸騰。
酒酣耳熱之際,趙大叔拍了拍身邊那名年紀(jì)最小的新兵的肩膀,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話語變得語重心長。
“小子,別看這些倭人現(xiàn)在跟孫子似的,一個個點頭哈腰?!彼麎旱土寺曇簦凵皲J利如鷹,“打起仗來,他們都跟瘋狗一樣,專咬人喉嚨。記住了,在別人的地盤上,眼睛放亮點,永遠(yuǎn)別把后背,留給你不認(rèn)識的人?!?
年輕的士兵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將這句叮囑記在了心里。
子時過后,萬籟俱寂。
長崎城陷入了沉睡,只有遠(yuǎn)處港口停泊的艦隊桅桿上,還掛著幾點孤零零的燈火。酒精與疲憊一同上涌,年輕的士兵們大多靠著殘垣斷壁,昏昏欲睡。
只有趙大叔,依舊如同標(biāo)槍般,站在崗哨的最高處。他沒有絲毫醉意,那雙在無數(shù)個生死邊緣磨礪出的眼睛,警惕地掃視著下方沉睡的城市,如同一頭守護著領(lǐng)地的孤狼。
夜,靜得可怕。
突然,一陣微不可查的破空聲,從遠(yuǎn)處下方的一處民房屋頂,悄然響起。
那聲音極輕極細(xì),像是夜梟無聲滑翔時羽翼劃破空氣,又像是一根蛛絲被晚風(fēng)繃斷。尋常人根本無法察覺。
然而,就在那聲音響起的瞬間,趙大叔全身的肌肉猛地繃緊!
他那是在北疆尸山血海中錘煉出的、野獸般的直覺,讓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jīng)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yīng)。他猛地一個側(cè)身,整個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