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衛(wèi)疆得知,兄長竟是用如此慘烈的方式,為他鋪平了“回頭路”,甚至連自己的死,都是一個旨在喚醒他的、周密的計劃時,他內心那座名為“愚忠”的心魔神龕,在巨大的悲痛與對忠順王滔天的仇恨烈焰中,被燒得轟然倒塌,化為灰燼!
他沒有哭,也沒有怒吼。
帳內陷入了比之前更可怕的死寂。許久,衛(wèi)疆只是用一種近乎虛脫的、平靜得可怕的語氣,問了一句:
“林乾……為何要這么做?”
雷鳴回答:“林大人說,帝國的將軍,不應死于內斗的陰謀,而應戰(zhàn)死在開疆拓土的疆場。他敬重您的大哥,也敬重您?!?
這番話,如同一道溫暖的洪流,沖刷過衛(wèi)疆那片早已化為焦土的心田,徹底完成了對他的“精神招降”。
他終于明白了,林乾要的,不是他的屈服,而是他的重生。兄長用生命換來的,也不是讓他茍活,而是讓他以一個真正衛(wèi)家男兒的姿態(tài),重新站起來。
衛(wèi)疆緩緩站起身,走到兄長的靈位前。他沒有再流一滴淚,只是鄭重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隨即雙膝跪倒,對著那塊冰冷的木牌,沉重無比地,磕了三個響頭。
第一叩首,為兄長之死,祭奠英魂。
第二叩首,為昔日愚忠,埋葬過去。
第三叩首,為今日新生,立下血誓。
天亮時分,衛(wèi)疆從冰冷的地面上站起身,擦去了眼角最后一點濕痕。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所有的迷茫、痛苦與掙扎都已褪去,只剩下如同寒冰與烈火交織的、復仇的火焰。
他開始有條不紊地,一件一件地,穿戴起那套他最是珍視的、代表著“衛(wèi)家軍”無上榮耀的銀色鎧甲。甲葉碰撞,發(fā)出清脆而又肅殺的聲響。
穿戴完畢,他大步走出營帳。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照在了他冰冷的鎧甲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召集了自己最心腹的、那幾位同樣對“投降”感到不甘與屈辱的親衛(wèi)將領。
“傳我將令!”他的聲音不再有半分遲疑,只有鋼鐵般的決絕。
“其一,命伙頭營將所有庫存美酒取出,分發(fā)全軍,就說是我衛(wèi)疆請弟兄們喝的‘斷頭酒’!”
“其二,將武庫中所有重弩、火油、滾石,全部秘密運上東城墻,用油布遮蓋,不得有誤!”
“其三,命你親率三百死士,換上牧民服飾,混出北門,繞道至城外‘一線天’谷口埋伏。待宴席開始,聽到城中三聲炮響,不計一切代價,給我堵死谷口!”
一連串與“投降”截然相反的、充滿了殺氣的秘密指令,從他口中接連下達。
那幾名親衛(wèi)將領先是一愣,隨即在那雙燃燒著復仇火焰的眼睛里,讀懂了一切。他們沒有多問一個字,臉上那份屈辱與不甘,瞬間化作了嗜血的狂熱。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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