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們口中的‘勛貴臉面’重要,還是這數(shù)千上萬、世代忠良的京城百姓,心中那桿最樸素的‘公道’重要?”
這兩個問題,如兩記無聲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李文昭的心上。他被這股來自底層、卻又堂皇正大的民意,噎得說不出半句話來。他那張原本漲紅的臉,此刻憋成了豬肝色。
他知道,在“民心”與“公道”這兩面大旗之下,任何關(guān)于“體面”的辯駁,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眼見在道義上已落入絕對下風,李文昭眼中閃過一絲瘋狂與決絕。他知道,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張,也是最重的一張底牌了。
“民意可欺,人心可惑!但祖宗之法,不可違!”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嘶吼,“南安郡王府,乃是功臣之家!更是手持先帝御賜‘丹書鐵券’的——不赦之族!”
“丹書鐵券”四字一出,整個金鑾殿,瞬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來自舊時代的寒風,吹過了這片代表著帝國最高權(quán)力的殿堂。
林乾聽到這四個字,那張始終平靜的臉上,終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冰冷的笑意。
等了這么久。
你們,終于把這張牌,打出來了。
這,也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機會。他不僅預判了對方的所有行動,更早已為這張最后的底牌,準備好了一座足以將其徹底埋葬的、華麗的墳墓。
朝堂之上的消息,如同最強效的一劑強心針,幾乎在同一時刻,便傳到了午門之外。
跪在最前方、早已哭得有些氣力不繼的南安王太妃,在聽到“丹-書鐵券”四字后,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瞬間爆發(fā)出一種起死回生般的、怨毒而又狂喜的光芒!
她仿佛重新?lián)碛辛藷o窮的力量,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顫巍巍地,從一名貼身老嬤嬤手中,接過了一個覆蓋著明黃綢緞的紫檀錦匣。
她用那雙枯槁的、如同雞爪般的手,無比虔誠,又無比激動地,打開了錦匣。
一塊通體由玄鐵鑄造、正面用丹砂鑲嵌著篆文的鐵券,靜靜地躺在其中。
她高高地,將這塊代表著舊時代最高特權(quán)與榮耀的“丹書鐵券”舉過頭頂,用盡全身的力氣,發(fā)出一聲響徹云霄的、充滿了無盡怨毒與瘋狂得意的厲聲尖叫:
“先帝御賜,免死之權(quán)!有丹書鐵券在此,誰敢動我南安王府!”
“林乾!你這亂政的酷吏,你敢違抗先帝之命,你敢違抗祖宗之法嗎?!”
“丹書鐵券”一出,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每一個人的耳邊。所有圍觀的百姓,那些剛剛還義憤填膺的官員,都在這一刻,陷入了巨大的震動與沉默。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