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理會那名官員的擔(dān)憂,而是轉(zhuǎn)身,向著另一名早已待命的下屬,下達了一道讓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命令。
“不必驅(qū)趕,更不必阻攔?!?
“傳我的令,命戶部即刻派人,將從南安郡王府抄出的第一批軍餉逆產(chǎn),全部運往午門!”
那名下屬一愣,隨即眼中爆發(fā)出興奮的光芒,轟然領(lǐng)命而去。
林乾的目光,越過眼前那些忙碌的身影,望向了午門的方向,聲音冰冷而又清晰。
“她們不是要哭嗎?那就讓全京城的百姓,都去看看,她們究竟是在為誰哭,又是在哭什么!”
半個時辰后,午門之外的景象,變得無比怪誕。
數(shù)十輛由京營兵士押運的、沉重的大車,碾過長街,緩緩駛來。它們停在了那片跪地哭嚎的白色身影旁,在無數(shù)百姓好奇、驚疑、震撼的目光中,被一一打開。
沒有錦緞,沒有珠寶。
只有一箱箱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在冬日陽光下閃爍著冰冷光芒的……銀錠。
每一箱銀錠之上,都蓋著一枚觸目驚心的、獨屬于“北疆鎮(zhèn)海軍”的軍需火漆印。
除此之外,還有十幾箱早已銹跡斑斑的破舊盔甲、卷了刃的腰刀,以及數(shù)十件繡著五爪金龍、本應(yīng)只出現(xiàn)在皇宮大內(nèi)的違制器物。
證據(jù),如山。
那些原本還對這些誥命夫人抱有幾分同情的圍觀百姓,在看到那些本應(yīng)是北疆將士們過冬錢、保命甲的銀錠與軍械時,眼神,開始變了。
他們的目光,從那些哭哭啼啼的貴婦身上移開,落在了那堆積如山的罪證之上。再從罪證,移回到那些貴婦身上。
好奇與同情,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抑制的、從胸腔中噴薄而出的……憤怒!
“天殺的!那就是咱們北疆的軍餉?。 比巳褐?,不知是誰發(fā)出了一聲悲憤的怒吼。
“我兒子就在北疆當兵,去年冬天就是穿著單衣過的??!”
“這些吸血的蛀蟲!他們用將士們的血汗錢吃香喝辣,還敢在這里哭冤?!”
民意,如同被點燃的干柴,轟然爆發(fā)。
南安王太妃顯然也感受到了周圍氣氛的劇變。她看著林乾這釜底抽薪的毒計,看著那些由同情轉(zhuǎn)為憤怒的眼神,那張布滿淚痕的臉上,第一次閃過了一絲驚慌。
但她畢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舊日王者。驚慌過后,她眼中那份怨毒與瘋狂,反而燃燒得更加猛烈。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退路。
她猛地將頭磕在冰冷的地磚之上,發(fā)出一聲悶響,隨即,用一種比之前凄厲十倍的聲音,哭喊起來:
“林乾酷吏,構(gòu)陷忠良,羞辱命婦,天理不容啊——!”
在她身后,那幾位同樣被逼入絕境的老夫人,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哭聲愈發(fā)凄厲。
這場眼淚與白銀的對決,在京城的心臟地帶,被徹底推向了高潮。
午門城樓之上,寒風(fēng)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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