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抹冷笑,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讓忠順王感到心驚肉跳。
太子沒有說話,只是隨手,便將那封信扔在了地上。那輕飄飄的紙張,落在冰冷光滑的金磚之上,卻仿佛重逾千斤,砸得忠順王的心猛地一沉。
“王爺?!?
太子的聲音,帶著一種少年人特有的清亮,此刻卻又淬著一層冰冷的、如同刀鋒般的寒意。
他伸出手指,遙遙指向那落在地上的信紙右下角,一個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的微小印記。
“您府上私用紙坊的‘滄浪紋’,果然是京城一絕,清雅別致?!?
“只是侄兒有一事不明,”太子的目光,如同兩柄最鋒利的劍,直直地刺入了忠順王那顆早已開始狂跳的心臟,“林乾是何時,開始用您忠順王府的紙,來寫謀逆的密信了?”
轟——!
這句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毫無征兆地,在忠順王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滄浪紋!
他瞬間面無人色,那張剛剛還布滿悲憤的臉,此刻只剩下死人般的慘白。他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凝固了,四肢百骸,一片冰冷。他張了張嘴,想要辯解,想要怒斥,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
怎么會……怎么可能……這批紙,是他命人從數(shù)千張尋常紙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絕不可能……
完了。
這兩個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他腦中瘋狂回響。
就在他精神即將崩潰的瞬間,大太監(jiān)戴權(quán),如同一個最是精準(zhǔn)的、執(zhí)行審判的鬼魅,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他沒有說一個字,只是將一摞由影子部隊呈上的、厚厚的卷宗,輕輕地,放在了忠順王的面前。
那里面,有周昂的親筆畫押,有被捕死士的泣血供詞,有王熙鳳那本記錄著二十年罪惡的影子賬,還有……那張足以讓忠順王府抄家滅族一萬次的,北疆軍械zousi路線圖。
人證,物證,財證。
天羅地網(wǎng),早已在此,靜候多時。
御座之上,元啟帝終于再次開口。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得可怕,像一把最是鋒利的、不帶絲毫溫度的手術(shù)刀,緩緩地,剖開忠順王最后的、也是最脆弱的神經(jīng)。
“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