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乾抬起頭,臉上,卻是那份一如既往的平靜。
“啟稟陛下,區(qū)區(qū)俗務(wù),不敢勞煩圣心?!彼麑⑹种械狞S楊木筒,高高舉過頭頂,“臣今日前來,非為訴苦,也非為求援。而是想,為陛下,獻(xiàn)上一份……利器?!?
“利器?”元啟帝的興趣,更濃了幾分。
戴權(quán)會意,連忙走下丹陛,將那木筒,取了過來,呈放在元啟帝那寬大的御案之上。
元啟帝沒有急著打開,他只是看著林乾,那雙深邃的龍目,仿佛要將這個少年,從里到外,看個通透。
“說吧,”他緩緩開口,“你這利器,利在何處?是能讓那些老狐貍乖乖聽話,還是能,替朕的國庫,變出銀子來?”
林乾微微一笑,聲音,清朗,而又充滿了自信。
“回陛下,臣這利器,既不能讓百官聽話,也不能憑空變出銀子。”
“但它,能為陛下,每年,從那通州的淤泥里,撈出三十萬兩,白花花的現(xiàn)銀?!?
“能讓南糧北運的漕船,在途時間,縮短一旬?!?
“更能讓那條桀驁不馴的運河,從此,在我大周的手中,變得,溫順如羊?!?
他每說一句,元啟帝的瞳孔,便收縮一分。當(dāng)他最后一句話落下時,元啟帝那張一直帶著幾分戲謔的臉,已是再無半分笑意,只剩下一種屬于帝王的、絕對的凝重。
他猛地伸出手,親自,打開了那木筒的封蠟,將那卷圖紙,在巨大的御案之上,緩緩鋪開。
初時,他的臉上,是好奇。
隨即,那好奇,變成了震驚。
最后,那震驚,化作了一種近乎貪婪的、看到了絕世瑰寶時的、無法抑制的狂熱!
他的手指,在那圖紙之上,一寸一寸地,撫摸而過。他看到的,不再是線條與墨跡,而是奔騰的河水,是升降的閘門,是滿載著糧食的、揚帆而過的漕船,是那三十萬兩白花花的、能讓他那支早已嗷嗷待哺的北疆新軍,換上一身嶄新鎧甲的……銀子!
許久,他才緩緩地,抬起頭,那雙龍目之中,是再也無法掩飾的、如同烈火般燃燒的光芒。
他看著林乾,一字一頓,聲音,沙啞,卻又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屬于帝王的決斷。
“工部,朕交給你?!?
“所需銀兩,朕,從內(nèi)帑給你出?!?
“朕,再給你一道手諭。凡阻撓此工事者,不論官階,不論出身——”
他頓了頓,那聲音,如同九天之上的驚雷,在這空曠的養(yǎng)心殿中,轟然炸響。
“——可,先斬,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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