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高利枯槁的身體,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里,再也維持不住那種偽裝出來的神圣與淡漠,只剩下被羞辱和被看穿的瘋狂殺意。
“很好…”
他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聲音嘶啞得像是兩塊金屬在摩擦。
他沒有再看天上那些正在“牧羊”的巨龍,也沒有理會身后那些已經(jīng)潰不成軍的人類士兵。
在他眼中,整個戰(zhàn)場上只剩下了一個目標(biāo)。
那個獨自一人,站在一片怪誕花園里,臉上掛著欠揍笑容的人類小子。
“所有神之仆從,隨我前進?!备窭锔呃逻_了命令。
他身后那幾十名黑袍神官,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聞立刻邁開了整齊劃一的步伐,跟在他的身后,朝著峽谷深處,朝著肖恩,一步步逼近。
他們的陣型,無視了地上那些瘋狂生長的發(fā)光蘑菇和會唱歌的小草,堅定地向前推進。
這一幕,讓龍巢大殿里的所有龍都感到了困惑。
“他們要干什么?主動送死嗎?”一個長老忍不住低聲說道。
“不?!饼埡笙柧S娜的嗓音很輕,卻讓所有龍都安靜了下來,“他認(rèn)為我們怕了?!?
“怕了?”龍王奧伯隆巨大的鼻孔里噴出不屑的白煙,“就憑他?”
“你看。”希爾維娜示意他看向魔法水鏡,“在我們看來,扎拉昂他們是在驅(qū)趕羊群,避免無謂的傷亡。但在那個凈化官看來,我們是在畏懼他那詭異的力量,所以才把無關(guān)緊要的人類‘放走’,這是示弱,是‘潰退’?!?
奧伯隆順著她的指引看去,果然,格里高利那張臉上,除了憤怒,還帶著一種獵人鎖定獵物般的傲慢。
他把肖恩的單獨出戰(zhàn),當(dāng)成了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愚蠢的單挑。
“這個蠢貨!”奧伯隆氣得龍鱗都快炸開了,“他以為肖恩是他的獵物?我要把他連同他腳下的地皮一起燒成玻璃!”
“父王!”伊格瑞絲緊張地抓著奧伯隆的一片鱗甲,“肖恩他…他真的沒問題嗎?”
雖然嘴上說著相信,但看著那個孤零零的身影,面對著幾十個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神官,她的心還是揪緊了。
“別擔(dān)心?!毙ざ鞯穆曇?,通過傳訊水晶,清晰地傳了回來,還帶著一絲笑意,“我在釣魚呢,魚餌都放出去了,魚也上鉤了,你們在后面看好戲就行?!?
“釣魚?”伊格瑞絲一愣。
肖恩沒有再解釋,因為格里高利和他的隊伍,已經(jīng)走到了距離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這個距離,對于強者來說,和面對面沒有區(qū)別。
“墮落的勇者,你那可悲的表演,到此為止了?!备窭锔呃e起了手中的銀色法典,那根由灰白色光芒凝聚而成的長矛,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比之前更加凝實,散發(fā)出的寂滅氣息也更加恐怖。
“準(zhǔn)備好,迎接神罰了嗎?”
肖恩掏了掏耳朵,一臉的不耐煩。
“我說老頭,你能不能換句詞?翻來覆去就這么幾句,我聽得都快起繭子了?!?
他活動了一下脖子,發(fā)出咔吧咔吧的聲響。
“還有,走這么慢,是腿腳不好使了嗎?你那身骨頭架子是不是快散了?要不要我過去扶你一把?”
“你…!”
格里高利一口氣沒上來,險些被氣得當(dāng)場散架。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面對足以凈化巨龍的法則武器,不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像個街邊的混混一樣,滿口污穢語!
“閉嘴!”他怒吼一聲,手中的灰白色長矛猛然前指,“我會在凈化你的靈魂之后,把你的嘴縫起來!”
“哦?”肖恩挑了挑眉,“口氣這么大,看來你很有自信啊?!?
他伸出那只戴著‘龍族守護者護手’的左手,對著格里高利招了招。
“來,別光說不練,讓我見識見識?!?
“如你所愿!”
格里高利不再廢話,他將所有的憤怒與力量,全部灌注到了那根法則長矛之中!
“以神之名——秩序歸無!”
嗡——!
長矛脫手而出!
它沒有發(fā)出任何破空之聲,因為它所過之處,連空氣都被“抹除”了!
空間在它面前,都出現(xiàn)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灰白色軌跡,仿佛一張白紙被鋒利的刀片劃過。
龍巢大殿內(nèi),伊格瑞絲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奧伯隆更是已經(jīng)開始凝聚龍息,準(zhǔn)備不顧一切地出手。
然而,面對這足以秒殺巨龍的致命一擊,肖恩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動作。
他沒躲,沒擋,甚至沒有構(gòu)筑任何防御。
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掌張開,正對著那飛速射來的長矛。
就像…要用手去接住它一樣。
“他瘋了!”奧伯隆咆哮道。
“不…”希爾維娜的瞳孔猛地收縮,“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