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遠的聲音如同冰水澆頭,讓石臺旁劍拔弩張的幾人瞬間僵住。強光刺眼,沈知意下意識地瞇起眼,伸向“定魂珠”的手停在半空。那乳白色的光暈在探照燈下依舊柔和,卻無法驅(qū)散此刻心底升起的寒意。
陳景瀾仰頭望著觀星臺上的人影,金色的瞳孔在強光下收縮,怒極反笑:“顧先生,好手段。我竟不知,金陵大學(xué)的教授,也對這等‘古物’感興趣?!?
“陳先生謬贊?!鳖欀h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依舊不急不緩,帶著學(xué)術(shù)討論般的平和,“在下受恩師所托,尋回此物已久。恩師曾,此珠關(guān)乎華夏一縷重要的‘文脈’與‘心脈’,絕不可落入心術(shù)不正或……追求虛幻秩序之人手中?!彼捳Z中的指向不而喻。
恩師?沈知意心中電光石火般閃過一個念頭。顧知遠之前提到“老師”,莫非就是母親柳玉茹在筆記或信中偶爾提及的那位神秘師長?母親的本事,難道就是源自這位“恩師”?如果真是如此,顧知遠的目標可能不僅僅是珠子,更可能是母親留下的完整傳承!
陳景明趁著守衛(wèi)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分散注意,迅速移動到沈知意附近,與她并肩而立,槍口指向觀星臺方向,低聲對沈知意說:“別輕舉妄動,他帶來的人裝備精良,不是普通角色?!彼麕淼膸酌J手下也收縮防線,護在周圍。
陳景瀾臉色陰沉,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卻因強光和顧知遠威脅而無法立刻奪取的“定魂珠”,又看了一眼觀星臺上那幾支黑洞洞的槍口,知道此刻強行搶奪已不明智。他精心布置的“場”被“定魂珠”的光芒干擾,手下被陳景明和顧知遠的人牽制,自己又似乎被珠子光芒隱隱排斥。
“顧先生想怎么做?”陳景瀾冷靜下來,聲音恢復(fù)了平日的冰冷。
“很簡單?!鳖欀h道,“請沈小姐將‘定魂珠’取出,交給我的人。我保證,沈小姐和她的同伴可以安全離開。至于陳先生你……”他頓了頓,“若肯放棄這危險實驗,散去這擾人心神的‘場’,我們亦可井水不犯河水?!?
“呵,”陳景瀾冷笑,“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你以為,拿到了珠子,就能掌握一切?”他話中似乎另有所指。
沈知意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顧知遠是敵是友?他口中的“恩師”是否可信?珠子給他,會不會帶來更未知的后果?但不給,此刻他們?nèi)浇┏郑魏我环较葎佣伎赡芤l(fā)混戰(zhàn),后果不堪設(shè)想。
“定魂珠”依舊懸浮在洞口,散發(fā)著穩(wěn)定心神的微光。沈知意能感覺到,與它之間有一絲微弱的聯(lián)系,那是她剛才引導(dǎo)“心火”喚醒它時建立的。這珠子似乎有靈性,對周圍的惡意與混亂天然排斥。
她深吸一口氣,忽然開口,聲音清脆,壓過了山風(fēng)的嗚咽:“顧先生,你要‘定魂珠’,究竟所為何用?你口中的‘恩師’,又是哪位高人?不說清楚,我無法相信你?!?
顧知遠似乎早料到有此一問,答道:“恩師名諱,不便透露。但他老人家一生致力于研究人心之力與古國遺澤,曾與令堂柳玉茹女士有同門之誼。此珠當年由師門前輩封存于此,本為鎮(zhèn)守一方‘靈樞’,平復(fù)因‘星隕’異象引動的地脈雜擾。陳先生在此強行匯聚駁雜星力與死氣,已使封禁松動,若再不取走妥善處置,恐生大禍。至于用途,自然是回歸師門,重新封印或?qū)д??!?
同門之誼?母親筆記中確實偶爾流露出對某位“先生”的敬意。這個說法,似乎能圓上。但沈知意不敢全信。
陳景瀾卻嗤之以鼻:“荒謬!此珠蘊藏的是穩(wěn)固心神、錨定意識的無上力量,豈是你們這些酸腐學(xué)究口中的‘鎮(zhèn)物’?顧知遠,你和你背后的人,不過是想獨占這力量罷了!”
雙方各執(zhí)一詞,氣氛更加緊繃。
就在這時,被“定魂珠”光芒影響而有些茫然的守衛(wèi)中,有幾人似乎掙扎著恢復(fù)了些許神智,他們看著眼前混亂的三方對峙,又看看中央發(fā)光的珠子,眼中閃過貪婪與恐懼交織的神色,腳步開始不安地移動。
而外圍,東側(cè)和西側(cè)的零星槍聲并未完全停歇,顯示老刀和陳景明手下仍在與殘余守衛(wèi)纏斗。
不能再拖下去了!沈知意心念急轉(zhuǎn)。珠子絕不能給陳景瀾,這是底線。顧知遠暫時目的不明,但至少他表現(xiàn)出了對陳景瀾計劃的反對?;蛟S……
她忽然伸出手,不是抓向珠子,而是再次將手懸在珠子上方,閉上眼睛,集中那殘存的一絲精神聯(lián)系,嘗試溝通。
“你要做什么?!”陳景瀾厲聲喝道。
顧知遠也從觀星臺上微微前傾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