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shí),一只剝得干干凈凈、蝦線剔得一絲不剩的基圍蝦,落在了她的骨碟里。蝦肉飽滿透亮,還帶著一絲溫?zé)帷?
她抬起頭,對上雋云亭深不見底的黑眸。
男人正慢條斯理地用濕巾擦拭著修長的手指,仿佛剛剛只是做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他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
“這家餐廳的蝦,只用活的?!?
一句話,沒有指名道姓,卻像一把鋒利的刀,精準(zhǔn)地刺向了桌上那兩個(gè)上躥下跳的“死物”。
闞樂容一怔,隨即明白了過來。
她看著碟子里那只干凈剔透的蝦,再看看對面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雋鵬海和彭含巧,心底那股被壓抑的惡氣,莫名就順了。
她拿起筷子,夾起那只蝦,在雋鵬海和彭含巧的注視下,緩緩放入口中。
蝦肉鮮甜彈牙。
她對著雋云亭,彎了彎唇角,露出了今晚第一個(gè)真心的笑容。
“謝謝,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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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結(jié)束。
包廂門一開,先前就不算熱絡(luò)的氣氛瞬間冷卻,眾人臉上的表情各異,心思藏在眼底,誰也不先開口。
闞樂容走得不快,姿態(tài)從容,仿佛剛才包廂里那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與她無關(guān)??稍绞沁@樣,雋鵬海心里越是沒底。
他快走幾步,趕到闞樂容身邊,聲音放得又低又柔,帶著一種刻意在外人面前表現(xiàn)出的體貼入微。
“樂容,時(shí)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他的手伸過來,試圖去扶她的胳膊,擺出丈夫該有的姿態(tài)。
闞樂容腳步一頓,眼皮都未曾撩起,只是稍稍側(cè)了下身,就那么輕描淡寫地避開了他的觸碰。
雋鵬海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臉色微微一僵。
就在這氣氛凝滯的瞬間,他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拔高的、帶著哭腔的驚呼。
“啊——!”
眾人聞聲回頭,只見彭含巧身體一歪,整個(gè)人像斷了線的木偶,直直地朝著雋鵬海的后背栽了過去。
“小心!”
雋鵬海下意識地轉(zhuǎn)身,一把將她撈進(jìn)懷里。
彭含巧順勢軟倒在他懷中,一張小臉?biāo)查g煞白,毫無血色,豆大的冷汗從額角滾落。
她一只手死死抓著雋鵬海的衣袖,另一只手捂著腳踝,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鵬海哥我的腳,我的腳好像崴了好疼,疼死我了”
她一邊說,眼淚一邊往下掉,看上去脆弱又無助,任誰看了都得心生憐憫。
闞樂容就那么靜靜地站著,看著。
她看著彭含巧那張慘白卻藏著一絲得意的臉,看著雋鵬海那副先是驚愕、隨即轉(zhuǎn)為焦急心疼的模樣。
真是一出好戲。
連“崴腳”這種老掉牙的戲碼都用上了,看來是真沒什么新意。
雋鵬海的眉頭擰成一個(gè)川字,他低頭看著懷里哭得梨花帶雨的彭含巧,嘴上急切地安撫:“怎么這么不小心?別動(dòng),我看看?!?
說著,他就要蹲下身去檢查。
可他的眼神,卻越過彭含巧的頭頂,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為難和請求,投向了闞樂容。
那眼神仿佛在說:樂容,你最懂事了,你看她都這樣了,我總不能不管吧?你先自己回去,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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