雋云亭靜靜地看著她,深邃的眼眸里情緒不明。他沒有接話,只是沉默地等著她的下文。
闞樂容仰頭,將杯中的紅酒一口灌下大半。醇香的酒精順著喉嚨一路燒到胃里,-->>那股灼熱感讓她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松弛了一些。
“我只是覺得自己挺笨的?!彼畔戮票?,指尖在冰涼的杯壁上劃過,“那么多年的相處,我居然一點都沒看出來。他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天,說的每一句話,可能都是在演戲。而我,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還滿心歡喜地籌備著一場根本不存在的婚禮?!?
她又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你不覺得很可笑嗎?我闞樂容,自認(rèn)不蠢,卻在一個男人身上栽了這么大一個跟頭。所以,不是在意,是惡心。惡心他,更惡心當(dāng)初那個眼瞎的自己?!?
這番話,她是說給雋云亭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她需要一個宣泄的出口,把這些天積壓在心底的屈辱和不甘,全部倒出來。
而雋云亭,無疑是一個最合格的聽眾。他不會同情,不會安慰,只會以一個旁觀者的姿態(tài),冷靜地看著。
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雋云亭端起自己的酒杯,輕輕抿了一口,目光深沉:“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闞樂容拿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當(dāng)然是讓他和他那個心上人,求仁得仁?!?
她的眼神在酒精的催化下,亮得驚人,像淬了毒的刀鋒。
“他們不是處心積慮想進(jìn)雋家主脈嗎?不是想要雋家的繼承權(quán)嗎?我偏不讓他們?nèi)缭浮kh鵬??恐覀冴R家的扶持才有今天,我就親手把他打回原形。他不是愛彭含巧愛得死去活來嗎?我就讓他們這對苦命鴛鴦,在泥潭里相愛相殺?!?
說完,她再次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連著兩杯下肚,后勁開始上涌。闞樂容的視線漸漸變得有些模糊,吧臺的燈光也暈染開來,變成了好幾個光圈。
她撐著下巴,看著對面男人輪廓分明的側(cè)臉,忽然覺得,這個只見過幾面的“丈夫”,其實長得還挺好看的。
比雋鵬海那個偽君子,順眼多了。
“你為什么答應(yīng)和我結(jié)婚?”她舌頭有點打結(jié),大著膽子問出了心里一直盤算的那個問題,“就因為,你那個‘絕嗣’的傳聞?”
雋云亭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酡紅的臉頰和迷離的眼神,眸色深了深。
“算是原因之一?!彼鼗卮?。
“哦”闞樂容拖長了聲音,點了點頭,像個得到了滿意答案的小孩子,“那你放心,我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我們的交易很公平?!?
她的話開始說不清楚了,腦袋越來越沉,眼皮重得像掛了鉛。
“真蠢”
在意識徹底陷入黑暗之前,她最后含糊地罵了一句。
雋云亭看著趴在吧臺上徹底睡熟的女人,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安靜的陰影,睡著的樣子倒是比醒著的時候乖巧不少。
他放下酒杯,繞過吧臺,走到她身邊。
彎下腰,一只手臂穿過她的膝彎,另一只手臂穩(wěn)穩(wěn)地托住她的后背,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懷里的人很輕,身上帶著沐浴后的清香和淡淡的紅酒醇香,像一株無害的植物。
可他知道,這株植物,帶著刺。
雋云亭抱著她,穿過客廳,走進(jìn)主臥,將她輕輕地放在那張寬大的床上。
他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指尖無意間擦過她的臉頰,溫?zé)峒?xì)膩的觸感讓他動作一頓。
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了她很久,眸光在晦暗的燈光下明明滅滅,最終,只化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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