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燭火跳躍,映照著地上殺手的尸體、蕭煜肩頭刺目的鮮紅、蘇澈驚魂未定的臉,以及陳騫和他身后親兵們鐵青的面容。
“末將護衛(wèi)不力!請王爺降罪!”陳騫率先單膝跪地,聲音帶著后怕與請罪的沉重。他身后的親兵也齊刷刷跪倒一片。
蕭煜靠在蘇澈身上,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每一聲都牽動著肩頭的傷口,帶來鉆心的疼痛,讓他額角冷汗涔涔。他強壓下喉間的腥甜,目光如冰冷的刀鋒,緩緩掃過陳騫和他身后的每一個人,最后落在那具尸體上。
“查?!币粋€字,從蕭煜齒縫間擠出,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凜冽的殺意。即便重傷至此,他依舊是那個執(zhí)掌千軍萬馬、令行禁止的靖親王。
“是!”陳騫立刻起身,指揮親兵,“驗明正身!搜查全身!查看窗外痕跡!徹查今夜所有值守人員!”
親兵們迅速行動起來,有條不紊。有人檢查尸體,有人探查窗口,有人領命去核查守衛(wèi)名冊。
蘇澈扶著蕭煜,讓他重新緩緩躺下,手指顫抖著去檢查他肩頭的傷口。果然,紗布已被鮮血完全浸透,剛才那瞬間的爆發(fā),讓本已開始愈合的創(chuàng)口再次崩裂。
“別動!傷口裂開了,必須重新處理!”蘇澈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焦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不僅僅是因為蕭煜的傷,更是因為眼前這撲朔迷離的局面。
殺手是如何突破“絕對可靠”的三層守衛(wèi),精準找到這里并釋放迷煙的?陳騫的出現(xiàn),是巧合,還是……
他不敢深想,只能先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蕭煜的傷上。他快速取來干凈的紗布、烈酒和備用草藥,小心翼翼地揭開被血浸透的舊紗布,準備重新清創(chuàng)上藥。
蕭煜任由他動作,深邃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陳騫和那些忙碌的親兵。他的眼神平靜無波,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平靜之下,是即將掀起的滔天巨浪。
很快,初步查驗結果出來了。
“王爺,將軍!”一名親兵稟報,“死者身上除武器外,并無任何能證明身份的物品。武器是草原上常見的淬毒短刃,但做工精良,非普通部族武士所用。窗外發(fā)現(xiàn)少量迷香殘渣,以及……一枚制式腰牌?!?
親兵雙手呈上一枚黑沉沉的鐵質腰牌。
陳騫接過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那腰牌的樣式,赫然是朔州邊軍斥候營的制式腰牌!雖然上面的編號已經被刻意磨平,但制式做不得假!
“這……這不可能!”陳騫失聲道,握著腰牌的手微微發(fā)抖。
他猛地轉頭看向地上那具尸體,又看向床上目光冰冷的蕭煜,撲通一聲再次跪倒,“王爺!末將敢以性命擔保,斥候營絕無可能出此叛逆!此必是有人栽贓陷害,欲挑起王爺與我朔州軍不和!”
栽贓陷害?蘇澈手上動作不停,心中卻是一動。這確實是最合理的解釋。但,是誰要陷害?目的是什么?僅僅是挑撥離間嗎?
蕭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陳騫,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讓陳騫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后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通報聲,節(jié)度使張啟隆到了。
張啟隆快步走入靜室,看到屋內的景象,尤其是地上那具尸體和蕭煜肩頭再次崩裂的傷口時,臉上適時地露出了震驚與憤怒的表情。
“豈有此理!簡直是無法無天!”張啟隆怒聲道,“竟敢在節(jié)度使府內行刺王爺!陳騫!你是如何護衛(wèi)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