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的力量如同出鞘的利劍,在蕭煜的意志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精準度,刺向目標。
尋找劉保是重中之重。秦風親自帶隊,根據柳絮提供的劉保當年的大致年齡和體貌特征,面白無須,左眉角有顆黑痣,聲音尖細,結合皇史宬可能留存的零星記錄以及宮中老人零碎的記憶,撒開了一張巨網。同時,對孫德勝的監(jiān)視也提升到最高級別,確保這只老狐貍不會在關鍵時刻被滅口或帶著秘密消失。
齊王送來的關于火油記錄的信息極為關鍵。蕭煜立刻派出一組絕對可靠的心腹,拿著他的令牌,以核查陳年舊案為由,直接進入內務府檔案庫,調閱當年所有關于坤寧宮及玉宸宮的物資支取記錄。這個過程必然會引起皇后眼線的注意,但蕭煜已經不在乎打草驚蛇,他要的是快,是在對方反應過來銷毀所有證據之前,拿到鐵證!
與此同時,蕭煜以“邊境軍務需與兵部、戶部詳議”為由,連續(xù)數(shù)日進宮面圣,每次都在御書房逗留許久。他并未直接提及舊案,而是借著討論軍務的機會,看似無意地引發(fā)出對“軍中賞罰分明、冤屈必雪”的重要性,以及“后方安穩(wěn)乃前線基石”等話題,潛移默化地在皇帝心中埋下重視法紀、厭惡陰私的種子。他需要為最終攤牌時,爭取皇帝哪怕一絲的傾向。
皇宮,坤寧宮。
殿內焚著珍貴的龍涎香,煙霧裊裊,卻驅不散那股無形的壓抑?;屎竽饺菔隙俗邙P榻上,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歲月痕跡,但那雙鳳目中偶爾閃過的厲色,卻彰顯著她執(zhí)掌后宮數(shù)十年的威嚴與心機。她手中捻著一串沉香木佛珠,動作不疾不徐。
一名心腹太監(jiān)正跪在地上,低聲稟報著宮外的動向:“……靖王府的人正在內務府查閱舊檔,重點似乎是……十幾年前各宮份例物資支取情況。另外,秦風帶著人,似乎在暗中尋訪一些舊年放出宮的老人,特別是……可能與已故端嬪娘娘玉宸宮相關的?!?
慕容皇后捻動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頓,鳳目瞇起,聲音聽不出喜怒:“哦?哀家這位好‘皇兒’,倒真是有心了。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醫(yī)者,竟翻起這等陳年舊賬?!彼旖枪雌鹨荒ɡ淝偷幕《?,“他可查到了什么?”
“回娘娘,暫時似乎還沒有確鑿證據。但……但齊王殿下前日曾密會靖王,隨后靖王府的動作就明顯加快了。而且,西城兵馬司趙副指揮的家眷,如今都在靖王府‘做客’?!碧O(jiān)小心翼翼地回答。
“蕭熠……”慕容皇后眼中寒光一閃,“他這個閑散王爺,也終于按捺不住,想趟這渾水了?”她沉吟片刻,語氣漸冷,“玉宸宮那場火,是天災,早已定案。些許陳年舊檔,能說明什么?至于那些早已放出宮的奴才,人海茫茫,口說無憑,又能掀起什么風浪?”
她看似鎮(zhèn)定,但捻動佛珠的速度卻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她心中遠沒有表面這般平靜。蕭煜的狠辣果決,她是知道的。一旦被他盯上,不死也要脫層皮。更何況,當年之事,并非全無痕跡……
“那個叫柳絮的宮女,確定在靖王府?”她突然問道。
“是,那日永濟倉刺殺失敗后,就被靖王的人帶回了府,嚴密保護起來?!?
“廢物!”慕容皇后低聲斥了一句,不知是在罵派去的刺客,還是在罵辦事不利的下屬?!皠⒈D沁?,處理干凈了嗎?”
“娘娘放心,劉保自那件事后,早已‘病故’多年,墳頭草都幾尺高了,絕無后患?!碧O(jiān)連忙保證。
“病故?”慕容皇后-->>冷哼一聲,“這世上,知道秘密的‘死人’,有時候也并不保險。再去查一遍,確認沒有任何疏漏!包括他的家人、與他交好之人,但凡有絲毫可疑,你知道該怎么做?!?
“奴才明白!”太監(jiān)身體一顫,連忙叩首。
“另外,”慕容皇后端起手邊的琺瑯茶盞,輕輕撥弄著浮葉,“去告訴父親,讓他在朝堂上,給靖王找點事情做。邊患已平,武將手握重兵,久居京畿,終究不妥。也該讓陛下想想,鳥盡弓藏的道理了?!?
“是,娘娘?!?
太監(jiān)退下后,坤寧宮內恢復了寂靜,只有佛珠碰撞的細微聲響。慕容皇后望著窗外宮墻的一角天空,眼神陰鷙。蕭煜,你既然非要自尋死路,就別怪哀家心狠手辣!這后宮,這天下,還輪不到你一個武將親王來指手畫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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