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通明，映照著“孤山叟”布滿皺紋卻異常肅穆的臉。蕭煜與蘇澈坐在他對面，秦風(fēng)包扎好傷口后，也肅立在一旁。

“先生，此處絕對安全，您可以放心直?！笔掛险Z氣鄭重。

“孤山叟”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渾濁的眼中爆發(fā)出銳利的光芒，緩緩開口，聲音帶著歲月的滄桑與沉淀已久的憤懣：

“王爺，蘇院判，老朽隱姓埋名十數(shù)載，今日……便將這壓在心頭多年的秘密，和盤托出！”

“天盛三年臘月，老朽奉當時太醫(yī)院院使之命，前往玉宸宮為端嬪李氏請平安脈。初時脈象，確似有孕之喜脈，滑而流利。然……細查之下，老朽卻發(fā)現(xiàn)，其脈象深處，隱有一股極其陰寒滯澀之氣盤踞胞宮，絕非尋常體寒，倒像是……中了某種極其隱秘的陰毒！”

蘇澈心頭一震，這與手札記載吻合！

“老朽心中驚疑，未敢立刻斷定，只開了些溫補安胎的方劑，囑其靜養(yǎng)，打算次日再仔細查驗。然而，當晚，便有一名自稱是御前的人，秘密找到老朽，語間暗示端嬪此胎關(guān)乎國本，讓老朽‘謹慎行’，只需報喜，勿要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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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山叟”臉上露出痛苦之色：“老朽當時……心存畏懼，又覺證據(jù)不足，第二日再去請脈時，便只報了喜脈，隱去了那陰毒之象。此后不久，老朽便被尋由調(diào)離，不再負責(zé)玉宸宮脈案。直到次年初春，驚聞端嬪產(chǎn)后血崩而亡，所出皇子亦未能存活……”

他聲音哽咽，老淚縱橫：“是老朽之過！是老朽當年懦弱，未能堅持查明真相，致使她們母子含冤而逝！這些年，每每思及此事，老朽便心如刀絞，夜不能寐！”

蕭煜與蘇澈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果然如此！

“先生可知，那暗中警告于你，以及可能下毒之人，究竟是誰？”蕭煜沉聲問道。

“孤山叟”搖了搖頭，抹去眼淚：“那人身份隱秘，老朽不知。但……老朽后來暗中查訪，發(fā)現(xiàn)端嬪孕中所用的一應(yīng)物品，尤其是炭火、香料、甚至部分飲食，皆由當時玉宸宮一個名叫‘福?！男√O(jiān)經(jīng)手。而端嬪去世后，此人非但未受牽連，反而很快被調(diào)往他處，據(jù)說……后來到了端妃宮中當差?！?

安德海！線索再次指向了他！

“還有一事，”“孤山叟”繼續(xù)道，拋出了一個更加驚人的信息，“端嬪去世后約半年，老朽因心中愧疚，曾冒險偷偷查驗過端嬪入殮前殘留的一點……穢物樣本?！?

蘇澈瞳孔一縮，沒想到這位老太醫(yī)當年竟如此大膽！

“在那樣本中，老朽發(fā)現(xiàn)了微量的……與當年窯廠所用‘鬼枯草’性質(zhì)類似的毒素殘留！只是更為陰寒隱蔽！”“孤山叟”語氣篤定，“雖然當時不知那是何物，但老朽可以肯定，端嬪絕非簡單的產(chǎn)后血崩，而是中毒身亡！那毒，潛伏在她體內(nèi)已久，在她生產(chǎn)時徹底爆發(fā)！”

密室之內(nèi)，一片死寂。

端嬪是中毒而死！中的毒與黑巫教、與窯廠有關(guān)！而經(jīng)手她日常用度的，是如今端妃宮中的管事太監(jiān)安德海！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仿佛串成了一條清晰的、染血的鏈條！

蕭煜緩緩站起身，周身散發(fā)出冰冷刺骨的殺意，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好一個端妃！好一個安德海！好一個……盤踞宮闈數(shù)十年的毒瘤！”

他看向蘇澈和秦風(fēng)，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決絕：

“證據(jù)鏈已然清晰！是時候，該請陛下……圣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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