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見事情談得差不多了，便準備告退。他剛站起身，忽然感覺一陣輕微的眩暈，腳下踉蹌了一下，連忙扶住桌角才穩(wěn)住身形。連日來的精神緊繃、勞累奔波，加上今夜殫精竭慮，便是鐵打的身子也有些撐不住了。

“怎么了？”蕭煜幾乎是在他身形晃動的瞬間便已起身，一步跨到他身邊，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那手掌沉穩(wěn)有力，帶著溫?zé)岬捏w溫。

蘇澈有些窘迫，連忙站直：“沒事，只是有些疲憊，一時頭暈而已，謝王爺關(guān)心?！?

蕭煜卻沒有立刻松開手，他借著燭光，仔細看了看蘇澈的臉色，眉頭微蹙：“你臉色不好?？墒墙仗^勞累？”他注意到蘇澈眼下的淡淡青黑。

“還好，只是署中事務(wù)繁雜，加上……”蘇澈話未說完，忽然感覺蕭煜扶著他手臂的手指微微收緊。

“手怎么這么涼？”蕭煜的聲音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guān)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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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澈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指尖確實一片冰涼。他體質(zhì)偏寒，加上勞累，氣血運行不暢，手腳冰涼是常事?！斑?，學(xué)生體質(zhì)如此，不妨事。”

蕭煜沉默了一下，松開了手，轉(zhuǎn)身走到一旁的多寶格前，取下一個紫砂小壺和一個白玉茶杯。他親自從暖窠里倒出一直溫著的參湯，遞到蘇澈面前。

“喝了?！闭Z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蘇澈看著那杯冒著氤氳熱氣的參湯，又看了看蕭煜那張在燭光下顯得柔和了幾分的冷峻側(cè)臉，心中涌起一股難以喻的暖流。他雙手接過茶杯，溫?zé)岬挠|感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心里。

“謝王爺?！彼吐曊f道，將參湯慢慢飲下。一股暖意順著喉嚨流入四肢百骸，驅(qū)散了部分寒意和疲憊。

蕭煜看著他喝完，才淡淡道：“身體是根本，莫要仗著年輕便肆意揮霍。日后若無急事，不必熬到如此晚。太醫(yī)署那邊，若有人敢陽奉陰違，或是給你使絆子，直接讓秦風(fēng)去處理?！?

這話語中的維護之意，比那杯參湯更讓蘇澈覺得溫暖。他抬起頭，對上蕭煜的目光，真誠地道：“王爺放心，學(xué)生會照顧好自己，也會處理好署中事務(wù)，絕不拖累王爺大事。”

蕭煜深深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去吧，早些休息。”

蘇澈躬身行禮，退出了書房。走在回廊上，夜風(fēng)拂面，他卻感覺不到之前的寒意，袖中仿佛還殘留著那一扶的力道，口中還縈繞著參湯的余甘。

他知道，蕭煜對他，已不僅僅是主君對臣屬的利用和賞識，更添了幾分真切的關(guān)心。這種變化，讓他在這危機四伏的京城中，感到了一絲難得的安心與……悸動。

而書房內(nèi)的蕭煜，在蘇澈離開后，依舊站在窗前，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許久未動。指尖似乎還殘留著方才那冰涼柔軟的觸感。他微微蹙眉，對自己方才那近乎本能的關(guān)切舉動感到一絲陌生的情緒。但很快，這絲情緒便被更深的思慮所取代。

太醫(yī)署、燼土、皇家窯廠、太子、七皇子……京城的棋局越來越復(fù)雜了。而蘇澈，這顆他無意中拾獲的棋子，似乎正變得越來越重要，也越來越……牽動他的心神。

他收回目光，眼神重新變得冷硬如鐵。

無論如何，這場仗，他必須贏。為了枉死的朔風(fēng)營將士，為了他自己，也為了……那些開始讓他在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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