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想之中的雷霆之怒沒有降臨。
謝景淵只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翻涌的情緒最終都沉淀了下去,化為一種極淡的、復(fù)雜的審視。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腳,不是走向她,而是走向了那張被鳳冠砸出一道劃痕的紫檀木桌。
他伸出手,將那頂歪倒在一旁的鳳冠扶正,指尖輕輕撫過上面被磕碰到的珠翠,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尚衣局的東西,弄壞了,不好再配?!?
他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卻讓江寧晚心里那根緊繃的弦,莫名地松了一下。
她還站在原地,梗著脖子,像一只不肯認(rèn)輸?shù)拇题?。她?zhǔn)備好了一肚子的唇槍舌劍,準(zhǔn)備好了迎接他的怒火,可他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應(yīng),讓她所有準(zhǔn)備好的情緒都打在了棉花上,不上不下,難受得緊。
他在干什么?
江寧晚看不懂。他不是該來興師問罪的嗎?怎么倒關(guān)心起一頂破鳳冠來了。
就在她暗自揣測時,謝景淵轉(zhuǎn)過身,目光終于落在了她的身上。他沒再提剛才那番話,反而眉頭微微蹙起,視線停在了她的手腕上。
“過來?!彼?。
江寧晚不明所以,但還是戒備地挪了兩步。
他沒說話,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嘶——”
江寧晚倒吸一口涼氣。他抓得不重,可手腕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
她低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時被那碎瓷片劃出了一道細(xì)長的血痕。剛才心神激蕩,竟完全沒有察覺。
謝景淵看著那道滲著血珠的傷口,臉色沉了下去。他沒看江寧晚,反而對著門外冷聲道:“王妃受傷了,你們都是死人嗎?”
門外立刻傳來一陣惶恐的磕頭聲和請罪聲。
春桃和幾個丫鬟捧著藥箱,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推門進(jìn)來。
“滾出去。”謝景淵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