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
一聲厲喝,又急又短,像一柄冰錐砸碎了車廂內(nèi)短暫的安寧。
車夫被這突如其來的指令嚇得一個激靈,幾乎是本能地死死勒住韁繩。馬兒發(fā)出一聲長嘶,前蹄人立而起,車廂猛地一震,隨即便在巷子中央突兀地停了下來。
春桃被晃得一頭撞在車壁上,顧不上喊疼,只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家姑娘。
方才還好端端的,怎么回事?
江寧晚沒有理會她,甚至沒有去看窗外。她的全部心神,都凝固在了手中那支小小的桃木簪上。
不,不是木簪。
是味道。
一股極淡、極細(xì)微,卻像是毒蛇吐信般陰冷黏膩的味道,正從她的指尖絲絲縷縷地傳來。
這味道不是桃木的清香,更不是她身上慣有的草木氣息。那是一種帶著金屬腥氣的、腐爛花蕊般的甜膩,像是盛夏里被暴雨打爛在泥地里的野花,初聞不顯,細(xì)品卻令人作嘔,心浮氣躁。
林逾白。
他的手。
那個看似無意的攙扶,那只按在錦盒上的手。
江寧晚的臉色,一寸寸變得慘白,血色褪得干干凈凈。她猛地丟開那支木簪,像是扔掉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反手便抓向了身旁那個裝著定制香料的錦盒。
錦盒入手,她甚至沒有打開,只是將鼻子湊近那條被林逾白碰過的盒縫,閉上眼,屏住呼吸,用力一嗅。
就是它!
一模一樣的味道!
那股陰毒的甜香,已經(jīng)像水漬一樣,透過錦緞的縫隙,無聲無息地沁入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