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像是被燒紅的烙鐵從喉嚨里捅了進(jìn)去,燒灼著五臟六腑。
江寧晚蜷縮在冰冷潮濕的地牢里,口中涌出的血帶著一股杏仁的苦味。
她費(fèi)力地睜開眼,視線里,一雙繡著精致并蒂蓮的錦鞋停在面前。
“妹妹,這斷腸草的滋味,如何?”
蘇憐兒的聲音,柔得像蜜,淬的卻是世間最毒的藥。
江寧晚想吐,卻只能嘔出更多的血。
她的目光越過蘇憐兒,死死地釘在那個(gè)身穿緋色官袍的男人身上。
林逾白。
她曾經(jīng)的未婚夫,她江家傾盡所有扶持起來的探花郎,如今的戶部侍郎。
他正溫柔地為蘇憐兒攏了攏披風(fēng),看向她的眼神,冷得像臘月的冰。
“寧晚,別怪我。要怪就怪你江家,非要擋在秦大人的路上,也擋了我的路?!?
擋路?
江寧晚在心里發(fā)出凄厲的慘笑。
當(dāng)初江家被誣陷,生意敗落,是誰跪在雪地里求娶,信誓旦旦地說絕不嫌棄她家道中落,會護(hù)她一生周全?
是林逾白。
她那老實(shí)本分的父親,精明了一輩子的母親,為了不讓她被仇家牽連,信了他的鬼話,含淚將她嫁了。
婚后,她動用江家最后的人脈和財(cái)力,為他鋪路,助他青云直上。短短三年,他從一個(gè)窮書生,變成了天子近臣。
可她等來的不是“一生周全”,而是他與政敵秦大人同流合污的背叛!
江家被徹底構(gòu)陷,父親含冤死在獄中,母親一條白綾懸梁自盡。
而他,轉(zhuǎn)頭就以“無子”為由,要扶他的小青梅蘇憐兒上位。
“林逾白”江寧晚從喉嚨里擠出兩個(gè)字,血沫糊住了她的聲音,“我江家待你不薄”
“是不薄。”林逾白終于肯低下他高貴的頭顱,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所以,我給了你一個(gè)痛快。至于你那個(gè)商賈之家,本來就不該存于這京城。你放心,黃泉路上,你爹娘正等著你呢。”
蘇憐兒嬌笑著偎進(jìn)他懷里:“夫君,跟一個(gè)將死之人說這么多做什么?她那雙會調(diào)香的手,以后就是我的了?!?
是了,她不僅要她的夫君,她的主母之位,還要剽竊她引以為傲的調(diào)香技藝!
劇痛與恨意交織,像兩把鈍刀,在江寧晚的心里來回拉扯。她看著眼前這對狗男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那雙沾滿血污的眼睛,死死地烙印在他們的臉上。
若有來生
若有來生!
她定要他們,血債血償!
“小姐?小姐,您醒醒。”
溫?zé)岬挠|感,伴隨著熟悉的呼喚,將江寧晚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猛地拽了出來。
她豁然睜眼!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流蘇帳幔,鼻尖縈繞的,是她親手調(diào)配的靜心香。
不是陰暗潮濕、滿是血腥味的地牢。
江寧晚猛地坐起身,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細(xì)膩,白皙,指甲圓潤飽滿,沒有一絲血污和傷痕。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嚨,沒有被毒藥燒灼的劇痛,只有一絲因睡久了而產(chǎn)生的干澀。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魘著了?”貼身婢女知夏端著水盆進(jìn)來,見她臉色煞白,滿頭冷汗,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