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渡不說話,只是此刻一張臉上,眼淚早已經(jīng)止不住。
在過去的那些日子里,從來都是陳朝幫她更多,最后一次,她想要用自己的命來換陳朝的命,不為誰知道什么,只為了讓陳朝活下去。
喜歡兩個字,有些人說一輩子都說不清楚,但實(shí)際上這件事也很簡單,如果一個人甘愿為你去死,那么她還不喜歡你嗎?
陳朝替她擦去那些眼淚,溫聲道:“有什么好哭的?在我心里,你可是從來都不會哭的人。”
謝南渡說不出話來,只是溫柔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年輕人,這些年,他們聚少離多,當(dāng)初她在神都,他便在大梁到處跑,后來她更是離了神都北上,在北境之后,兩個人就更是見一面也很困難了。
天底下的男女,大概所思所想都是要天天在一起,日日不分離,但他們兩人,卻真是一個例外。
“如果這次能回去,北邊的事情肯定也處理完了,到時候就好好看著你,要是回去不了……怎么可能回不去呢?我還沒和你成婚呢,云間月那小子有了個閨女,我很羨慕,我也想要一個。”
他說話很坦誠,沒有任何遮掩,“云間月那閨女據(jù)說會成為道門有史以來最天才的天才,咱們的閨女,可不能比她差?!?
事實(shí)上如果陳朝和謝南渡真有個閨女,只怕天資還真不見得會比云間月和葉之華的閨女差。
陳朝感受著遠(yuǎn)處的動靜,微笑道:“倒是有一堆話要說,可這會兒也沒人讓我說,反正以后時間還長,我慢慢說給你聽。”
說完這句話,陳朝便笑著站起了身,滿是笑意地看了謝南渡一眼,便轉(zhuǎn)過了頭,往前走出幾步,腰間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那把直刀的身影。
云泥浮現(xiàn)于腰間,被陳朝單手按住刀柄。
漆黑刀柄上的紋路給陳朝傳來許多真實(shí)的感覺,也讓他明白,此刻并不是一場夢。
“妖帝,你該死了。”
看著遠(yuǎn)處出現(xiàn)在風(fēng)雪里的妖帝,陳朝只是平靜的說出了這么一句話,聲音不大,也并沒有太多別的意味,好像就是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之前被陳朝撞飛,是因?yàn)檠鄣淖⒁饬Χ荚谖麝懮砩?,真要說他被撞飛受傷多重,其實(shí)都是無稽之談,若是真受了不輕的傷,依著這位妖帝的性子,只怕就要遠(yuǎn)走漠北,回到那座王城里了。
此刻聽著陳朝的話,妖帝滿臉都是不屑。
“怎么?先煽動我妖域這么多人來圍殺朕,再讓朕的女兒跟朕戰(zhàn)一場,最后你來到朕面前,跟朕說朕該死了,覺得自己很英雄?也很自豪?因?yàn)榧磳⒁獨(dú)⑺离?,去做人族歷史上最偉大的英雄?”
妖帝漠然又帶著一些嘲諷的聲音就這么在風(fēng)雪里響起來,若是放在其他任何時候,他可能都不會說這么多廢話,但或許是現(xiàn)在的經(jīng)歷讓他感到疲倦而憤怒,所以他的話也多了起來。
陳朝說道:“做不做英雄不是我想的,我只知道,你死了之后,這場戰(zhàn)爭就會結(jié)束,我們也不用再死人了?!?
自從妖族決意要南下開始,幾場大戰(zhàn),雙方都死了很多人,尤其是人族這邊,許多宗門的修士死在城頭,這就不說了,因?yàn)楹蜔o數(shù)的大梁邊軍士卒比起來,這些修士好像就是滄海一粟。
大梁朝二百多年來,死在北邊的青壯武夫,早就超過了兩百萬人,而如今這一場大戰(zhàn),死傷超過了五十萬。
這五十萬人不知道要牽動多少人的心,有多少人會失去丈夫,又有多少人會失去自己的父親,更有多少人,會失去自己的兒子。
要是大戰(zhàn)一直持續(xù)下去,那么流血永遠(yuǎn)都不會停止。
妖帝冷笑道:“就為了這么個東西?”
陳朝看著這位不知道縱橫妖域多少年的萬妖之主,忽然咧嘴一笑,“于大梁和人族而,便是這樣,對本官來說,殺了你,不僅能解決這件事,還為本官提供了一份世上獨(dú)一無二的聘禮?!?
如果說謝南渡是世上最好的女子,那么要娶到她,自然就要用世上最稀有的一份聘禮才行。
這個世上沒有什么能比妖帝的頭顱更值錢,更稀有。
妖帝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遠(yuǎn)處的西陸,她還提著劍,此時此刻,妖帝身上最重的傷,就是之前西陸給他留下的,那是胸口的一道劍傷,此刻劍氣還在他體內(nèi),雖然不麻煩,但也不簡單。
妖帝此刻的狀態(tài)自然并不好,但他卻也能一眼看出,?對面的陳朝,狀態(tài)也很不好。
最直觀的,當(dāng)然是兩個人都臉色蒼白。
更為細(xì)微的,則是兩人對于對方的氣息流動判斷,從而做出決定該不該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