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朝有氣無力的站起身來,進了院子里,關(guān)上門,緩慢往爐子那邊走去,還是下意識的坐在那條長凳上,只是坐下之后,猛然抬頭,看到對面的那把老舊椅子,空空蕩蕩的。
好似少年此刻的心
陳朝雙手按在臉上,一陣搖晃之后,才有了些精神,然后起身,在廊下打了一通拳,然后才又想起自己這座小院,已經(jīng)是破敗不堪了,之前打那架,整座院子,幾乎被拆了一半。
把手按在額頭上,陳朝低聲罵道:“老子該多砍你狗日的幾刀?!?
罵過之后,陳朝便準備出門去外面鋪子里買些青瓦先把房頂重新蓋過,至于院子里和廊下的那些坑洞,也要一一補好,對了,還有院子里的水缸,得買新的。
只是剛準備出門,院門那邊就砰砰砰的響了起來。
陳朝打開門,來人果然是那個黑瘦少年,林誠。
一開門,林誠便探頭看向院子里面,沒發(fā)現(xiàn)那道嬌小倩麗的身影,這小子撓了撓腦袋,“嫂子呢?”
不等陳朝回答,林誠就自顧自怪叫道:“我過來的時候碰到了一駕馬車,兩匹馬拉得那種,是不是嫂子娘家人?陳大哥,你是不是欺負嫂子了,然后嫂子就讓娘家人接走了?”
陳朝扯了扯嘴角,正要說話,林誠又點了點頭,“那要不就是嫂子嫌棄大哥你家寒酸,我就說嘛,大哥你是鎮(zhèn)守使,怎么說也是和知縣老爺一個官階的大人物,買個大點的宅子,完全應(yīng)當,你倒好,非要這么個破院子,你看嘛,嫂子現(xiàn)在……”
林誠戛然而止,倒不是他不想說了,而是陳朝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便讓他疼得齜牙咧嘴,再也說不出來什么了。
“別瞎咧咧?!?
陳朝瞪了眼前的黑瘦少年一眼,松開了手。
林誠嗯了一聲,伸手按在另外一只肩膀上,揉了揉,剛想說些別的,陳朝便看了他一眼,他立刻就老實起來,一五一十開始說起那座玄明石礦的事情。
其實像是林誠這樣的尋常民夫,接觸到的事情也不會是什么秘密,不過既然那位李鎮(zhèn)守使說讓他等人,陳朝覺得自己還是要早做打算,而身邊唯一知曉些東西的,便是這個在那邊礦場挖礦的少年。
“其實也沒什么特別的,我們每天都這么挖,早上起來吃過早飯便下礦去,裝滿一車便讓上面的人拉出去,等到晚上離開礦洞的時候,監(jiān)工們要搜身,看看我們有沒有私藏礦石,實際上那玩意大多數(shù)都很大,我們也藏不了,小的也不好藏,有的人覺得塞在屁……”
“大可不必這么詳細。”
陳朝皺了皺眉,要是不制止眼前這個少年,不知道這家伙還要說出些什么來。
“你想想有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發(fā)生,不然為什么會同時有這么幾個礦洞坍塌。”陳朝皺了皺眉,其實他初步有些判斷,但是想在林誠這里得到答案。
他知道這個少年不會騙他。
林誠有些為難,猶豫了片刻,還是壓低聲音說道:“礦上不讓說這事情,陳大哥你可千萬別說出去。”
陳朝點頭,率先問道:“是不是礦洞過度開采,才導(dǎo)致好些礦洞盡數(shù)坍塌?”
林誠一怔,有些不可思議,“大哥,你怎么知道?!”
之前他們那座石礦開采一直都很有章法,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事情,直到最近,那邊負責(zé)的官員讓他們加快進度,即便是已經(jīng)到了開采極限的礦洞也要繼續(xù)開采,聽說是等交完這一批礦石,他們就要到新的礦場繼續(xù)挖礦了,這次他回來,其實也就是那邊礦上給的最后假期,等他們處理好家里的瑣事,下次再回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陳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沉默的想著,事情如果真是這么簡單,真相就這么點,那么那位李鎮(zhèn)守使親自跑一趟,好像不太值當,他大可寫封信來,即便是有什么不能在信上說的,那為什么見面的時候,不說清楚,反倒是那么隱晦?
陳朝輕輕敲擊著爐子,神情凝重。
就這么點事情,還要等人一起去?
陳朝總覺得有些不安。
等的是什么人?大梁朝的官員,還是別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