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南園，已是傍晚。

阿姨說莊禧已經(jīng)放學(xué)回來，在房間里寫作業(yè)。

莊留月?lián)Q了鞋走上樓，推開莊禧房間的門。

里面?zhèn)鱽碓∈覈W啦啦的水聲，莊禧正在洗澡。

她的目光落在書桌上攤開的作業(yè)本上。

莊留月走上前，本想幫女兒整理一下書桌，卻一眼瞥見了攤開的作文本，上面的題目是《我眼中的父愛》。

然而，作文的正文部分，一片空白。

一個字都沒有。

莊留月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澀無比。

她拿著那本空白的作文本，手指微微顫抖。

莊禧不是不會寫作文，她的語文成績一向很好。

唯一的解釋是“父愛”這個詞，對她來說，太過陌生，

她想到白天商世靳那番話，又看著這本空白的作文。

上次參加親子運動會，就有那些難聽的話，而莊禧很有可能在學(xué)校就經(jīng)常聽到那些議論。

莊留月在想，她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只顧著自己的恨意和傷痛，卻忽略了女兒內(nèi)心深處，對父愛的渴望。

莊禧洗完澡出來，穿著可愛的卡通睡衣，頭發(fā)濕漉漉地披在肩上，小臉被熱氣蒸得紅撲撲的。

看到媽媽站在書桌前，她甜甜地叫了一聲：“媽媽，你回來啦！”

莊留月迅速收斂情緒，轉(zhuǎn)過身，拿起干毛巾走過去：“嗯，回來了。來，媽媽幫你把頭發(fā)擦干?！?

坐在床邊，莊留月幫女兒擦拭著頭發(fā)，空氣中彌漫著兒童洗發(fā)水的氣息。

“禧禧，媽媽今晚陪你睡，好不好？”

“真的嗎？太好了！”

莊禧驚喜地轉(zhuǎn)過身，撲進(jìn)媽媽懷里，小臉在她胸前蹭了蹭，“我最喜歡和媽媽一起睡了！”

晚上，莊留月洗完澡后，母女倆躺進(jìn)被窩里。

莊留月輕輕拍著女兒的背，像她小時候那樣。

“禧禧，今天在學(xué)校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想和媽媽說說？”

莊禧靠在媽媽懷里，玩著自己的手指，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呀，都挺好的。老師還表揚我數(shù)學(xué)題做得好呢，今天上體育課我跑步還拿了一名，嘿嘿嘿。”

莊留月聽著，心中柔軟。

“媽媽，秦叔叔今天有沒有送你回家呀？我覺得秦叔叔人真好，對媽媽好，還會陪我玩游戲?！?

莊留月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柔聲道：“嗯，秦叔叔是很好?！?

“誰對媽媽好，我就喜歡誰。”

莊禧小聲卻堅定地補(bǔ)充了一句。

莊留月心中一動，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那對于那個人，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和他相處嗎？媽媽剛才看到了，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文，是寫父愛對嗎？”

莊禧原本嘰嘰喳喳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小聲地“嗯”了一下，把小臉往媽媽懷里埋了埋。

莊留月感覺到女兒的動作，心中更痛。

她摟緊女兒，“禧禧，你有沒有想過爸爸？”

話音剛落，莊禧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她抬起頭，眼里蓄滿了淚水，“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要把我送走嗎？”

莊留月看到她的眼淚，瞬間后悔。

她連忙將女兒抱在懷里，“媽媽怎么會不要你？你是媽媽最重要的人，媽媽怎么舍得。”

聽到媽媽的保證，莊禧也緊緊回抱住媽媽，小聲啜泣著。

莊留月等她情緒稍微平復(fù)，才解釋：“媽媽不是要送你走。只是商家那邊，他們想接你過去住一段時間，媽媽想問問你自己的意思。如果禧禧不想，媽媽絕對不會勉強(qiáng)你?！?

莊禧在她懷里動了動，抬起頭，“媽媽，我有你就夠了。誰對媽媽好，我就喜歡誰。秦叔叔對媽媽好，我也喜歡他?！?

她避開了關(guān)于“爸爸”的回答，用另一種方式表達(dá)了對媽媽的維護(hù)和依賴。

莊留月鼻尖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