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絲咕姆溫聲說道:“寰宇間的生命多如繁星,但若粗略分類,也不過‘有機’‘無機’‘模因’‘能量’等寥寥幾種。但你們,‘舟靈’,請原諒我的冒犯,好奇心總會突破禮節(jié)的限制。我觀察到,你們有類似無機生命的運算邏輯,也有有機體般的血肉之軀,更有能量生物樣的運行模式……判斷:無法歸類到任何一類里。這-->>樣的情況,實在讓我好奇——你們,到底為何物”
羅浮反問他:“螺絲咕姆先生,你問這問題是出自需要,還是純粹的好奇”
螺絲咕姆說:“誠如你之所說,我是一位天才,發(fā)現(xiàn)未知、求解謎題、滿足好奇,本就是我的本能。”
羅浮道:“今日相處下來,我自然相信你的品行。只是這個問題我不太能回答。”
螺絲咕姆垂首:“并非所有問題皆有答案,如果這個問題讓您不快,我很抱歉?!?
“不不不,這并非冒犯的問題……”羅浮笑了下,另外一個聲音便幫祂補充了后半句。
“只是,我們自己都還未得出答案罷了?!?
正在聊天的兩人看去,便見身著干練研究服的玉闕姍姍來遲,被漂浮的卦象擋住的臉只露出一只眼睛看著他們。
祂先向螺絲咕姆打了個招呼,“向你致敬,聰明人。還有羅浮,自格物啟航以來,這是你在這艘船上呆得最久的一次了。”
“畢竟我信任你能將格物管理好,無需我插手?!绷_浮微笑,給祂讓位置,同時跟螺絲咕姆解釋道,“玉闕剛從實驗室里趕來?!?
螺絲咕姆點頭,“我十分理解,羅浮閣下,還有玉闕閣下?!?
等玉闕入坐,羅浮心里終于徹底松了一口氣,一口不用擔(dān)心后面要調(diào)用運算模塊的氣。
祂幾句話把場子熱一熱,便讓螺絲和玉闕對剛剛的問題以及后面伸發(fā)出的各類話題暢聊了起來,偶爾插嘴刷個存在感,接待的任務(wù)便這么輕松解決了。
所以說,聰明人還是得找聰明人聊,羅浮對所謂解明真理實在提不起興趣,這些好奇心主要都被分給玉闕了,最多可能就朱明、虛陵可能還保留些許
也許還有……岱輿
記不太清了,當(dāng)時的情況太混亂了。
羅浮一心二用,表面應(yīng)付著交際,意識里則試圖調(diào)取自己有些混亂的記憶。
這行為還引起了其他舟的注意。
[虛陵:羅浮你不是在接待外客嗎,怎么在調(diào)取歷史記錄
羅?。河耜I在跟人聊著呢——生命的定義問題——老皇帝在上,無聊極了。
虛陵:哈哈,難為你了,可悲的政治家,試圖在過去找回自己分出去的哲思嗎?
羅?。骸?
被同僚揶揄了下,羅浮悻悻地退了歷史記錄區(qū)。
所幸,時間已經(jīng)在玉闕和螺絲的交談中溜走,宴會走到了終點。正式訪談后的小宴會不過只是拉進關(guān)系的手段,至少現(xiàn)在文明領(lǐng)導(dǎo)者的身份擺在臺上,雙方都暫時沒有深交的打算。
因而,雖然交談沒有得到結(jié)果,雙方還是默契地點到為止,把結(jié)論留到未來可能的某一刻。
至于羅浮,能夠從漫長且乏味的哲學(xué)交流里脫身就足夠讓祂欣喜了。
螺絲咕姆作為智械君王兼天才,自然日理萬機,在小宴會后不久便要離開,一個夜晚的休息對他來說都太過奢侈。
也許是小宴會上的交談足夠讓他展現(xiàn)天才的魅力,在送別時羅浮注意到玉闕居然沒溜走,平常這種場合祂可是溜得最快的那個。
畢竟送人很少需要腦子,玉闕認(rèn)為這種感性主導(dǎo)的場合還不如拿來改格物院那群傻孩子們寫的逆天論文。
現(xiàn)在看來,再堅定的想法也只是沒遇到需要打破的場所罷了。
只是在螺絲將上飛船時,他突然略帶鄭重地叫住了祂們,說要詢問一個問題,希望祂們能夠解答。
人都要走了,多問一句也沒什么,羅浮點頭答應(yīng)了。
螺絲咕姆便道:“試問:據(jù)我所知,仙舟人屬于靈長目人科,換之,他們和占銀河絕大多數(shù)的物種一致,都是人類。那么,二位閣下,以你們不屬于銀河眾生的視角,你們到底靠什么區(qū)別仙舟人與其他人?”
羅浮和玉闕對視了一眼,果不其然,后者從前者眼里看見了“他在問什么”五個字。
玉闕心里嘆了口氣,沉吟片刻回答螺絲咕姆的問題:“我們是仙舟人的聚合,螺絲咕姆先生,正如您代表著絕大多數(shù)友善的無機生命,我們和仙舟人的聯(lián)系僅比此深刻一點兒,靠此便可作區(qū)分。”
“真是精妙的比喻?!甭萁z咕姆優(yōu)雅而平靜道,“請原諒,兩位閣下,未知總會帶來些許疑慮,我也不例外,但我向來相信用開放替代揣測會減少諸多不必要的爭端。希望我們能一直保持當(dāng)下的和睦。”
“我們亦如此愿?!绷_浮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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