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只得恭恭敬敬地垂手侍立,許久,也不見楊蓮?fù)こ鰜?,任我行幾乎有些不耐煩。但那十二年牢獄之災(zāi)都熬過了,到了此刻,豈能功虧一簣?只得壓下心頭的怒氣,又等了好一陣子。
又過了半晌,才聽見傳來一陣腳步聲響。楊蓮?fù)ぽp輕咳嗽一聲,自屏風(fēng)之后緩緩走出。令狐沖本以為東方不敗如此寵愛楊蓮?fù)?,此人必定是個(gè)和楚曦一般俊秀的美男子,不想他竟是個(gè)滿臉虬髯的彪形大漢,當(dāng)下心中不免有些尷尬。
楊蓮?fù)へ?fù)手站定,見童百熊渾身浴血,被粗繩牢牢綁縛,甚為滿意地“嗯”了一聲,這才轉(zhuǎn)頭對上官云道:“上官長老,你擒獲叛教逆賊,立了大功,教主很是喜歡。”
上官云連忙躬身,語氣也放得極為恭順:“全是托教主的洪福,還有楊總管的悉心指點(diǎn),屬下不過是照教主的旨意辦事,能為教主和楊總管分憂,是屬下的榮幸。”
楊蓮?fù)c(diǎn)了點(diǎn)頭,大喇喇地在椅中一坐,目光一轉(zhuǎn)向童百熊,便驟然陰冷了起來:“童百熊,你平日仗著教主善待,倚老賣老,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如今更與任我行父子勾結(jié),意圖叛教……”
童百熊不等他說完,便高聲反問:“我對神教忠心耿耿,何來反叛之說?”
楊蓮?fù)り帎艕诺匦α艘宦?,他說話語聲悅耳動聽,但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怪味:“任我行重入江湖,又與圣子勾結(jié),意欲和教主搗亂,你難道不知?他們寫信給你,你為何不向教主稟報(bào)?這難道還冤枉了你不成?”
童百熊也哼了一聲,忍不住向任我行所在方向瞟了一眼:“任老弟與我多年不見,但仍瞧得起我,待我客客氣氣,當(dāng)我是個(gè)朋友。至于圣子,他在對教中眾人素有恩德,我對他向來敬佩,朋友直接有些書信往來,算得了什么大事?”
“胡說八道!”楊蓮?fù)ど焓忠慌淖腊?,顯然動了怒,“任我行父子糾集叛賊,要對教主不利!教主對他們父子甚為優(yōu)待,這兩人不思回報(bào),反而大大對不起東方教主。你身為風(fēng)雷堂主,倒與叛賊稱兄道弟起來了?”
童百熊冷笑道:“只怕是教主對不起人家,不是人家對不起教主!”
“大膽!”楊蓮?fù)っ偷仄鹕?,看那架勢,簡直要將童百熊?dāng)場生吞活剝了。童百熊眼中也好似要噴出火來,眼看便要破口大罵。楚曦見狀,急忙伸出手,在童百熊被縛的手腕上用力捏了兩下,示意他暫且忍氣,未見到東方不敗之前,絕不能輕易與楊蓮?fù)し槨?
上官云在黑木崖上混跡這些年,早練就了察觀色的本事。當(dāng)下適時(shí)地上前一步,恭敬道:“楊總管息怒!童長老畢竟是我教元老,執(zhí)掌風(fēng)雷堂多年,在教中威望素著。以屬下拙見,屬下以為,若要處置他,恐怕……還需請教主親自示下,方能令他心服?!?
楚曦又伸手拍了拍童百熊的手臂,童百熊立即冷哼一聲,喊道:“不錯(cuò),童某絕不會平白認(rèn)下這叛教的罪名!但若是東方兄弟親口下令,要治童某的罪,我也認(rèn)了!”
楊蓮?fù)っ碱^微蹙,似在斟酌。上官云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個(gè)珠光寶氣的錦囊,恭敬地塞到楊蓮?fù)な种?,低聲道:“楊總管,屬下此次出差,恰巧得了些珍珠寶石,正?dāng)孝敬總管。屬下久未見教主金面,只盼總管讓我參見一回,若得教主賞識,定當(dāng)再重重酬謝?!?
楊蓮?fù)てばθ獠恍Φ氐溃骸白约盒值?,何必客氣?教主面前,我替你多說好話便是。你且在這等著,我先進(jìn)去瞧瞧。若教主有空,便傳你進(jìn)去?!币贿呎f著,一邊卻熟練地將那袋寶物收入袖中,大模大樣地進(jìn)內(nèi)去了。
楚曦心想此人貪婪成性,連收受賄賂之事都做得如同家常便飯一般。日月神教若再在他手中把持幾年,不用左冷禪動手,怕是自己先分崩離析了。幾人又等了好一會兒,里面才出來一名紫衣侍者,高聲道:“文成武德、仁義英明教主有令:著上官云帶同俘虜進(jìn)見!”
上官云忙躬身謝道:“多謝教主恩典!教主洪福齊天,千秋萬載,一統(tǒng)江湖!”
楚曦等人也跟著喊了幾句這些肉麻話,隨即押著童百熊,跟著上官云一同進(jìn)入一條長廊。走廊上盡是執(zhí)戟守衛(wèi)的武士,過了三道大鐵門后,又是數(shù)百名持刀武士排列兩旁。見他們來了,也不把長刀撤開,眾人只得躬身低-->>頭鉆過,其中顯然存了輕慢之意。
鉆過刀陣,才到一扇氣勢恢宏的大門前。門前懸著厚厚的帷幕,上官云剛伸手揭開,前后立即各四桿長□□到,幾乎扎進(jìn)他胸背要害。上官云面色不變,只向內(nèi)朗聲道:“屬下白虎堂長老上官云,奉命押解俘虜前來,參見文成武德、仁義英明教主!”
殿中不知是誰捏著嗓子高聲宣道:“進(jìn)見!”
上官云向后一揮手,領(lǐng)著幾人走進(jìn)大殿。這地方守衛(wèi)森嚴(yán),連楚曦都沒有來過。只見里面沒有開窗,殿門口點(diǎn)著明晃晃的蠟燭,一條極長的紅毯自門口一直鋪向深處的鎏金高座,足有三百來尺。遠(yuǎn)遠(yuǎn)可以看見一名長須老者坐于金座之上,身邊點(diǎn)著兩盞油燈,很是昏暗。
任我行與向問天深知東方不敗的厲害,腳步不由得沉重了起來。上官云一直走到階下,撲地跪倒,口中高聲說道:“教主文成武德,澤被蒼生!屬下白虎堂長老上官云,三生有幸,得以叩見教主!”
楚曦見其他幾人呆立不動,立時(shí)擺了擺手,跟著跪了下去。任我行與向問天等雖不情愿,但為了不在此時(shí)露餡,也跟著跪倒。令狐沖見他們都跪,自己也才跪了下去,卻忍不住偷眼瞧著楚曦,又悄悄打量起這大殿來。
楊蓮?fù)ふ驹跂|方不敗身旁,見童百熊并不跪倒,立即黑了臉色,正要開口,童百熊已搶先一步,大聲對東方不敗叫道:“東方兄弟,當(dāng)真是你派人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