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了整衣冠,上前輕叩木門。院門很快應聲而開,不過只開了一條縫隙。一個身著灰色道袍、面容精悍的泰山弟子探出頭來,眼中滿是警惕:“這位道長倒是面生,不知從何處來,所為何事?”
楚曦并未答話,只是將袖中那面五岳令旗再次抖出。那弟子見是嵩山來使,不敢怠慢,立刻將門打開,低聲道:“尊使快請,師父正在靜室清修,弟子這就前去稟報,還請貴使在庭中稍候片刻。”
楚曦邁步踏入院中,守門弟子很快去而復返,將他恭敬地引入一間靜室,隨后快步退了出去。緊接著,一個身著寬大道袍的長須道人從內(nèi)室迎了出來,一面打量著楚曦,一面笑道:“尊使遠道而來,一路辛苦,請上座!”
楚曦依坐下,玉音子見他神色自若,又手持五岳令旗,警惕略消,但還是試探著說道:“前次……左盟主曾有嚴令,在那件大事準備妥當之前,為免橫生枝節(jié),各方需暫緩聯(lián)絡,靜待時機。不知尊使此次前來……是否有十分緊急之事?”
他這話看似客氣,實則暗藏機鋒。什么“左盟主曾有嚴令”“那件大事”云云,都是真正的嵩山派“密使”才能知曉的關節(jié),楚曦這密使若是假冒,聽了這話,怕是很難不被唬住,或是……極易在語之中露出破綻。
楚曦不緊不慢地一甩袍袖,順著他的話,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近來泰山派多事,左盟主原本也說,不便常來叨擾。只是……此事關乎前輩切身之利,盟主思慮再三,還是特派在下前來,只為將一重要物件,交到前輩手中?!?
他解下那個一直纏在腰間的黃色包袱,珍而重之地取出一本“秘籍”,封皮上寫著“泰山劍法拾遺”六個大字,語氣也帶上了幾分恰到好處的恭維:“左盟主深知前輩醉心武學,費了不少心力,尋得了幾式失傳已久的泰山劍法,輯錄成冊,聊表心意?!?
玉音子聞,眼中精光一閃,喉頭也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他癡迷武學,對泰山派那些據(jù)說威力無窮的失傳劍招向往已久,此刻聽聞左冷禪竟尋得了這等寶物,哪里還按捺得?。慨斚律焓志鸵ソ幽敲丶?,口中還兀自客氣道:“這……有勞左盟主費心了!”
“且慢!”楚曦把手一縮,將那本秘籍重新藏入袖中,面上露出為難之色,“非是我信不過前輩,只因盟主吩咐,需得見到前輩親筆回函,確認前輩已收到此物,并重申愿為盟主大業(yè)效犬馬之勞后,方能將秘籍交付。畢竟……茲事體大,盟主也需確保萬無一失?!?
“這……”玉音子緊緊盯著楚曦的袍袖,聲音卻低沉了幾分,“尊使此,莫非是信不過貧道?左盟主既已尋得本派失傳絕學,貧道感激尚且不及,又怎會背棄盟約?回函自然是要寫的,只是……”
楚曦見他還未完全上鉤,話鋒一轉(zhuǎn),取下那支一直懸在腰間的玉簫,左手捏了個劍訣,道:“為安前輩之心,在下可先為前輩演示秘籍中記載的一招半式,晚輩雖武藝低微,但劍招真?zhèn)危拜呉豢幢阒?!?
說罷,楚曦手腕一翻,竟以手中那柄玉簫代劍,朗聲道:“前輩請看好了!”
話音未落,他身形微動,玉簫隨之劃出!雖無劍鋒,但簫影閃動間,竟帶起嗤嗤破空之聲!一招一式,古樸奇崛,勁力含而不露,變化精微奧妙,赫然正是思過崖石壁上所刻的泰山失傳劍法中的幾式殺招!
雖然只是演示,未盡全力,但其神韻、其意境、其運勁發(fā)力之巧妙,已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玉音子看得如癡如醉,雙眼瞪得滾圓,呼吸愈發(fā)粗重!他精研泰山劍法多年,一眼便看出這幾式劍法絕非杜撰,確是他夢寐以求的泰山派失傳絕學!
“妙!妙?。」皇潜九墒鞯纳窦?!”玉音子激動得幾乎手舞足蹈,聲音都有些發(fā)抖,“使快快請坐,貧道立即便寫回函!”
玉音子心中再無半點疑慮,三步并兩步?jīng)_到書案前,鋪紙磨墨,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奮筆疾書,表達對左冷禪的感激與忠心,并再三保證,必定全力協(xié)助盟主完成大業(yè)!
楚曦靜靜立于一旁,看著他滿臉熱切地寫完回書,吹干墨跡,恭敬地裝入信封,仔細封口,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尊使請看,回函在此!”玉音子將信函雙手奉上,眼中滿是急切,“那劍譜……”
“自當交予前輩。”楚曦從袖中再度取出那本冊子,遞了過去。-->>玉音子激動得雙手微顫,如同迎接圣物般小心翼翼地接過,迫不及待地翻看起來,口中還不住地喃喃贊嘆:“此招甚妙!原來這處竟有如此絕佳變化……”
他看得如癡如醉,渾然未覺楚曦已悄無聲息地從袖中放出了什么。就在他繼續(xù)翻看寫著“岱宗如何”那一式的秘籍時,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刺痛,腳踝處似乎也被什么東西驟然蜇了一下,頓時渾身麻癢起來!
“你不是嵩山左盟主的密使!你是……呃!”
第66章
笑傲行(四十五)
楚曦沒有給玉音子任何繼續(xù)掙扎喊叫的機會,
手中那根淬了苗疆奇毒的銀針疾刺而出,精準無比地刺入了玉音子的心口要穴!
玉音子身體猛地一僵,雙目圓瞪,
死死盯著楚曦那張俊美卻冰冷的臉,眼中驚恐萬狀!
楚曦面無表情地一抖手腕,
內(nèi)勁疾吐,玉音子眼中的神采瞬間徹底黯淡,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
徹底沒了聲息。